直至今日，林月都记得成曜的回答。
他说：我看过无数人望向我的目光，她们似乎总是在索求着，希望我可以给她们一点东西，一个笑容，一个拥抱，亦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从我们对视的第一眼开始，你就已经告诉了我,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于是到了后来，林月似乎终于明白了，打动了成曜的，是自己的冲动，是自己的冲动，是自己的傻劲，是自己的廉价的倒贴。
那一个晚上，她似乎是终于明白了，成曜其实也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站在他的面前，无条件的对他付出，崇敬他爱他，让他知道会有人一直支持着自己的人。
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不一定非要是林月自己。
好像从那一次开始，她对成曜的期盼都在一点点的慢慢被消耗。
她再也不抗拒成曜叫自己小助理，也不会再逼迫着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好像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只能是助理和明星的关系，她这么觉得，成曜也是。
林月甚至觉得成曜像是一个被自己宠溺得无法无天的孩子，就是因为仗着自己不会离开，所以才一直在这一段关系里肆意妄为。
他叫自己“小助理”“小粉丝”却从不叫自己林月。
好像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罢了，随时都可以被擦掉被取代。
林月有些竭力的喘着气。
过往的记忆几乎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是一个神经足够大条的人，她也觉得自己既然是已经决定了来到这里，就应该是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但，这个事情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她再一次的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哪怕是今天林溪然问出这个问题，她都没有办法去回答。
因为在林月的记忆里面，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被旁人这么小心翼翼的，视若珍宝的对待过。
好像她跟成曜之间的，自己始终都无法割舍的故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个笑话罢了。
大家把她看作笑话，自己也把自己当作一个笑话，仅此而已。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林溪然，好像在感情这种事情里面，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一厢情愿的燃烧完了自己的一切的蜡烛。
她失去了一切，但到头来，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林月有些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她却依旧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是没有理由去安慰林溪然，但她却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去爱上另外的一个人。
林月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响，她感觉自己的回忆就在那么一瞬间汹涌而至，几乎是要把她整个人淹没进去，压得她几乎是完全喘不过气来。
“那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她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林溪然的肩膀，好像除了这些以外，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
林溪然依旧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她像是想要尽可能的把自己困进一个壳子里，想要借此去逃避此外的一切。
但到头来呢，天总会亮的，她也总要去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们也不能在一起。”林溪然喃喃自语一般的低声道，但随即，她又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一般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绝对不能在一起不可以。”
林月的无声感慨着，自己跟林溪然真的不愧是朋友，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罢了。
她们的境遇，她们的爱情，好像都是这样的，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而被困在泥沼之中，无法脱身。
“溪然。”她语重心长的开口。
林月有些强硬的掰过林溪然的肩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给她力气。
“我只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好吗？这个是事情的解决方法也不止那么一种，只要我们好好的去想，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我不想让你陷入一个跟我一样的境地里。”
她用力的握住林溪然的肩膀，不知道是要在安抚着她还是在安抚着自己。
但实际上，林月却是觉得，自己要是一不留神的松一下手，自己就会垮下去。
“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林溪然的眼中是满溢的痛苦和绝望，她有些艰难的撩着自己额上的碎发，每一下，似乎都要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深刻的手印一般的。
“我是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对着那个曾经躺在我身边的男人叫爸爸，还是说看着我的男人跟自己的爸爸争风吃醋。”
林溪然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的指尖微微泛白。
那一头平日里被她爱惜得不得了的头发，此时此刻却像是变成了在她指尖的一把干枯的稻草。
除了能给她发泄情绪以外，再也没有旁的用处。
“月宝，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我当你回答你的是，我从小的愿望都是当演员当明星，我愿意为此放弃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全部。我既然那么去选了，我就已经猜到了会有那么一天了，我选的路，我要为此负责，我也不后悔。”
她听到林溪然胸口里发出的声响，一声一声，旷远持久得像是绝望的悲鸣。
林月闭了闭眼睛，她甚至是想说，如果她早就猜到了会有那么一天的话，她绝对不会纵容林溪然那么去做。
但实际上呢？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依旧是没有力气去阻止她奔向梦想，她也没有理由去劝阻。
而林溪然，再来那么一千次一万次，她大概也永远会这么去选。
或许这不道德，或许这会成为她身上永远的一个洗不清的泥点，但实际上呢？她好像也只有那么做，能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对得起自己的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