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感觉到了一种很难得的安宁和静默。
自己像是被一头扎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那个世界除了自己和成曜，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她眼睛酸疼得厉害，泪水在她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痒，林月胡乱在脸上抹了抹，那片湿润感却还是没有减缓分毫。
头一次，她那么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两种复杂的感觉在挣扎。
明明是即将要得到，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要彻底失去了。
成曜垂头，他站在舞台中央，身上笼罩着一片浓郁又绝望的孤寂。
林月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其实自己跟成曜也并非身在同一个世界之中，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里，是在默哀，是在告别。
给舞台告别，也是给曾经告别。
林月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她忽然想要走上去，站在成曜的身边，拥抱他。
但实际上，她又是迟疑的，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那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也不该是她该闯入的地界。
林月侧着脑袋，其实她根本就看不清台上的成曜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之中，但是，她还是竭力的调动自己的感官去体会。
好像只要是这样，她就可以真切的从成曜身上分担那一片痛苦。
屋内是长久又旷远的静默，林月置身其中，却又是很出乎意料的觉得心安。
不管是淹没于人群之中，还是只身一人，她否是始终坐在台下，安静又向往的望着台上的那个人。
只要他还站在那里，林月眼里的光芒便永远不会熄灭。
良久，成曜终于直起身来，他跳下舞台，一步一步的走到林月身边。
他步履沉重，皮质的鞋底踩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一声的脆响。
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林月的心脏上。
林月怔怔的，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舞台上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好像在她的心里总是这样，舞台在哪里，成曜就总会在那里。
“怎么样?林月?”他在林月面前蹲下了身子，“这样是不是很浪漫?”
她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抹了抹自己脸上已经干透了的泪痕。
“你这是在哪一本言情小说上学来的内容?”
她垂头望过去，正好看到成曜看着自己，笑得明媚和温柔。
“有点做作了。”林月笑着，声音里却始终带着一抹孱弱的哭腔。
“这是我想的，演唱会应该有的样子。”成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眉眼间凝了一片水雾，看上去有些朦胧的不真切。
林月微微仰头，她望着屋顶上交错的铝条，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这样的话，我们的也算是呈现出了自己想要感受的内容。”
“其实我还可以更大胆一点。”成曜眸光闪烁，“比如说我邀请你上舞台当是见一下家人了。”
林月艰难的别过脸去，“那也太疯了！”她扬声感慨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这么做的话，后果不仅是粉丝崩溃，我们可能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成曜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林月能听到他胸腔里发出的一声一声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
她有些贪恋的闻着成曜身上的气息，这是林月最喜欢的香水味。
她偶然一次嗅到了这个味道，便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她找了很久这才终于找到了这个香水。
她送给成曜的时候，他似乎也对这个东西不太感兴趣。
即使是不该感兴趣，他还是一直坚持用着。
直到现在，成曜还是一直用着这个香水。
好像这一股气息计划在这么无形之中跟成曜这个人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成为了他身体之中的一部分。
就像林月这个人一样。
“所以我不会这么做的。”成曜声音喑哑，“本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已经足够任性了，我不能把自己的任性加注在别人身上。”
林月抱着他，只是抱着他。
其实比起亲吻，她更喜欢跟成曜拥抱的感觉。
只有这么一刻，她好像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跟成曜是一体的，是拥有彼此的。
“我们该出去准备了，成曜。”她轻轻的在成曜的肩膀上拍了拍，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
他松开她，微微一笑，“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样。”
黑暗之中，他拉住了林月的手。
“之前?”林月一边小心的盯着脚下的台阶，一边轻声问他。
“就是之前你在我身边，还是我的小助理的时候。”
“你喜欢那个时候吗？”
“不喜欢。”两个人走下了最后一阶台阶，成曜脚下的步子一滞，“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是一段不平衡的关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们两个已经撇开了那些身份的桎梏，只是最原本的两个人，我喜欢这样。”
林月轻轻的对着成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成曜的观点。
“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有一点我特别的喜欢。”
成曜的嘴角无声的弯了弯，勾勒出了一个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月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下一秒，成曜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步履急切，在无声之中牵动了一片风。
两个人身形的差异让林月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成曜的步子。
成曜忽然停下，林月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正想要开口问成曜，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双脚就腾了空，下一秒，她的后背贴在了墙面上。
逆着光，她隐约能看到成曜脸上那一片细微的红晕。
林月哑然失笑，知道今天她似乎才发现，成曜抱起自己的动作是那么流畅，像是排演了千次万次一样。
她心领神会，伸手勾住了成曜的肩膀。
她歪头对着他笑，闪烁着的眼睛里甚至是有了几分凛冽的妩媚。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成先生。”她呼吸温热，带着些许馥郁的香气，“那就说明，我可以吻你了。”
下一秒，林月勾着成曜脖子的手猛然用力。
两个人的嘴唇安静的贴在一起。
这是一个漫长又缱绻的吻。
甚至是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温柔浪漫。林月迷迷糊糊的想。
成曜嘴唇上带着几抹潋滟的红。
每一点，似乎都在无声的宣告着林月刚才的动情。
“你爱好还挺奇怪的。”
林月埋头，安静的跟在成曜身后。
她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是她也隐约可以从成曜那里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成曜笑得很开怀，“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个在这种事情上很不谋而合。”
昏暗的灯光下，林月的脸红了红。
她没有回答成曜的话。
“还挺刺激的，不是吗?”几乎是下意识的，成曜抚了抚自己的嘴角。
“像偷情。”林月几乎是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说出来了那么一句话，她微微愕然，但现在却来不及了。
成曜笑得很开怀，对于林月这个形容，他似乎是很赞成。
“这个说法还真的很新奇，不过……”他非常诚恳的回道，“我很喜欢。”
两个人方才走出了前台，就有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您觉得对舞台还满意吗?”
成曜的脸上倒也没有些许波动，“我觉得还好。”
“那接下来您的安排……”
成曜没有回答，只是又一次的回头，目光落在了林月的脸上，“或许，你想要提前感受一下超前点播的快乐吗?”
林月脸颊微红，她无声的朝着成曜身后躲了躲。
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差不多就要离开了，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是话，估计过不了多久的话他们的关系就要被曝光了。
“还是不要吧。”林月倒是无端的不想要去提前剧透，她总是觉得惊喜要留到最后才是最好的。
“那我休息一下开始化妆吧。”成曜又一次的回头，对着工作人员叮嘱道。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成曜，目光又在林月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的脸上闪烁了一抹惊异却又见怪不怪的表情。
最终，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于是他们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后台走着，“说实话，我很紧张。”
“紧张是正常的。”林月对他温和一笑，“你不是每一次上台演出都会觉得紧张吗?”
成曜沉声说，“但是我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的紧张过。”
林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下去。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
“成曜，我忽然记起来，之前林溪然对我说过，她是会来听这次的演唱会的。”
成曜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他望着林月，“我已经把演唱会的门票给她寄了过去了，就在前几天。”
林月正想要回问他是怎么寄过去的，她正要开口，却想到成曜要是想要找到张子珩的地址，大概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想要确认一遍。”林月脸上有没有丝毫掩饰的忧虑。
这段时间以来，林溪然几乎是已经变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只要自己不刻意的去想，那便是安然无恙。
但是同样，她不管什么时候再去提及，自己心脏就会遏制不住的产生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