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是我的错。”她感觉自己满腔都是绝望,“成曜,我明明当时已经发现了那个男人不对劲,我不该放她自己去的,我该陪着她的,我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对劲,我知道的啊,我为什么不陪着她,我应该是要陪着她的。”
林月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恍惚之间,她似乎都能够清晰的听到,今天下午在火锅店里,林溪然那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像是平静湖水之中生生炸开的一道惊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毁掉了一切。
“成曜,你告诉我,她的脸没事的。”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的猛然抬头,“你告诉我她没事的啊,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会包扎成这个样子?”
她拼命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成曜,想要对方试图给予自己一点点的慰藉。
她扯着成曜的衣襟,希望他可以如往常一般的,在下一秒,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来,随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但是他没有,他回馈给给自己的,只是漫长又诡异的沉默。
林月心里一片慌乱,她死命的扯着成曜的衣襟,几乎是要用力得自己指尖发白了。
“成曜,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啊,她真的没有事。”
林月柑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难以支撑的摔倒在地。
“林月……”他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一生嘶哑的呼唤,“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肯定会治好的。”
会治好的,会治好的,会治好的。
林月在自己的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可是就算是真的可以治好的话,那真的可以恢复得以前一模一样毫无痕迹吗?
“现在的技术,可以恢复得跟以前别无二致吗?”她满眼期待的望着成曜。
其实成曜也是从来都没有去参与过类似的整形手术,但此时此刻,林月除了问他之外,就再也没有了选择。
她只需要一个人给与她一点点的底气和力量,仅此而已。
但成曜回报给她的,也只是沉默,漫长的沉默。
以前的成曜也是不爱说话,他沉默寡言。
比起说一些场面的话,他更愿意去做一些可以直接得到一个接过的实际行动。
在以前,他的沉默是内敛的,是刻意收敛锋芒的,是厚重的。
可是现在,他面对着自己的沉默,却是让林月感到害怕。
因为此刻,他望向林月的眼里,真切的写着担忧和痛苦。
“成曜,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她一定会恢复到之前的那个样子,她肯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林月感觉自己几乎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她质问的声音,尖锐又声嘶力竭的落在成曜身上,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感觉原本扶着自己腰的手猛然收紧,林月的脸埋进了成曜的胸口。
他的心跳沉重又有力,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几乎是勒得自己有些微微发疼了。
铺面而来的,是成曜身上干净清冽的香水味,其中被掺杂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毒水的气息,在楼道间阴暗封闭的环境里,显得愈发的冰冷了些。
她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的被成曜拖在身上。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林溪然把自己的外貌看得有多重要。
她是艳丽的、明媚的、颠倒众生的。
她是骄矜的、自傲的、风情万种的。
她永远有花不完的力气,她永远充满力气生机勃勃,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多么的出色。
她的外貌,是她最大的资本,最尖锐的武器,是她在这个圈里挥霍青春的最大的本钱。
可是就是现在,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被染上了瑕疵。
她的所有自信和力量,都在悄无声息的,被动摇。
林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林溪然还是在哭自己。
林月恍惚记得不知道多少年前,自己跟林溪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缩在剧组道具组的角落里痛哭流涕。
她独自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尽管是哭,她的脸却还是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月惊愕于这个姑娘身上那一抹复杂的气质。
她分明是在哭,却也不显得落魄,眼中的光芒摄人心魄。
林月大概也记不得自己当时是在想些什么了。
她只知道,自己就是那么执拗的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个人带在身边,保护好她。
事实就是,她却是把这个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可实际上呢?她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她还是让她受到了伤害,她还是让她眼里摄人心魄的光暗淡了下去。
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她没有办法去找借口给自己开脱。
她很难想象这个事情会给林溪然造成多大的伤害和阴影。
但是,如果,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个事情而毁掉了容貌的话,林月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林月。”他把脸深深的埋进了林月的脖子,“不要怕,没有事了,警察已经去调查这个事情了,坏人也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竭力的托着林月的腰,似乎是在害怕,自己稍稍一松手,林月就会直接摔倒在地。
“坏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坏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成曜,你听到没有?”她几乎是哆哆嗦嗦的哭出了声音。
抽噎声撞到不远处的墙面上又一次的反弹回来,两道声响交叠在一起,说不出的苍凉和悲恸。
“听到了,林月,我听到了。”他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林月的后背,像是在安慰着一个无措的孩子。
“他说。”她感觉自己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一般的,“他说。”林月的话语里带着哆嗦的尾音,“他说这只是一个开始,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果有下一次的话,就是硫酸了。”
她的眼泪终于难以遏制的又一次汹涌而出。
她泪眼朦胧,仰头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此时此刻,他的怀里,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肆意痛哭出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