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响的时候,还是先皇驾崩吧?
就这样一声钟声,同样也惊动安相国。在听到钟声的一刹那,他便派人去四个钟楼查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撞钟,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一声钟响之后,博果尔震的手皮都在发麻,加之有灰尘满面,她还是忍不住休息一下,调整了呼吸,让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才又起身,憋足了力气,才又荡起俺巨大的钟捶,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往大钟撞去。
“二、三、四······”
没完没了的钟声,终于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京城人。无数人都骂爹骂娘的起身,虽不情愿,却还是穿上衣服,出去探探发生了什么事。
京城,虽说被叛逆之人占领,可是这么多天,京城的百姓,却安好似乎让往常一般生活,该吃吃,该喝喝。新的皇城主人,虽说是抓人抓的凶了些,却也没有对真正的百姓造成什么伤害。
人的心中,都是有一杆子称,谁做了些什么,不用说,心中都是知道的。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连绵不绝的钟声,让安相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派去查看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他已经等不及了。“动手”两个字,出他口,入传令之耳,而后一只灿烂的红花在京城天空炸响。
安相国匆匆离去。
这一朵花,博果尔看见了,京城的百姓看见了。城外等待的人,自然也见到了,背着稻香的人,自然也见到了。
博果尔还在加急撞钟。这个时候,只要钟声响一些,传的远一些,打扰的人再多一些,冷元琰,你的罪孽,也就少一些!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因为站的高,所以看得远。因为钟楼高,所以声音才能传的更远。
更因为站的高,所以她能将京城的大半看在眼底。
空中的那朵‘花’消失之后,随后皇宫各地,也毒不约而同的生起了漂亮的火花。那一朵朵的花,燃烧的热烈。看来他们为了这一天,也准备了很久。
干柴烈火,不仅仅能烧的更完美,还能发出悦耳的扒拉声。就像是一棵树,被大学压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拦腰折断发出的绝地呐喊。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她不知道多少声的响,才能代表事情的重要和紧急。五十几声,恐怕是不够的。
佛家讲究九九归真,想来八十一声,应该是很大的事情了。而大明皇室又尊崇佛家,八十一声,应该可以让城外的师傅他们听见,这样他们应该会有机会进城来。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知道,你们的乖徒儿,现在在钟楼敲着这难听至极的钟声?
京城的这个晚上很热闹,呐喊声,惊恐声,啼哭声,万般声音,都入了她的耳。反倒是皇宫里,却没有什么声响传来。也是,皇宫中,都没有人了,哪里还能发出什么声音?这时候倒是安静的。
一声一声,再一声,连着脚步声而来。就连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敲了多少声?够不够九九八十一?有没有吵醒京城所有的人?
她已经尽力了,想来八十一声,只多不少。她又不是什么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就是不知道他日下了阿鼻地狱,佛祖会不会看在她这次的大功德份上,来世给她一个好一些的身份。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奴仆成群,一匹马,一把剑,足矣快慰平生!
安相国带着人,来了又走了。
来时气势汹汹,看来是为了抓捕她这个嫌疑人归案,也许不是归案,而是就地处决。
可是他们来晚了一步,所能见到的,不过是地上红黑色的不明物掺杂着不知沉浸了多少年的灰尘。
博果尔躺在钟楼顶上,下面有火光在燃烧。安相国领着一群人,从北城门离去了。在漫天的火光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钟楼底下也在着火,是安相国亲自放的。也许他知道,钟楼之中,藏着一个人,一个敲钟的人。可是情形紧急,他也不想花费逃生的时间,去搜捕一个人。在炙热的火中,任你是再高的高手,也逃不过被火焚化的命运,更何况,这个人,还受了伤。
自求多福吧!
京城,说起来,它就是一个巨大的‘灰斗’。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这个一块风水宝地。
虽然她及时的敲了钟,可是却没有彻底的遏制住放火人的心思。今夜本无风,可是火烧的大了,也便有了风。风夹火势,不断蔓延,烧的最最厉害的,竟然是皇宫!
有些可惜了,那么多好木材,那么金碧辉煌的宫殿,都将成为过去。
皇宫中,现在没有人,宫外却有人在欢呼。原来是有人灭火了。是真正的将火灭了。
放火者,一队不过十人。可是京城,却又千千万万个十人,即便是每人一口唾液,都能将放火者淹死。
于是放的早的,趁早逃之夭夭,或者造个地方躲起来,或换了一身衣服,便成了救火的义举之人。
那些手脚稍慢一些的,便在千万人的围攻之中,被踏成肉泥。
说来也奇怪,‘人心齐,泰山移。’它不是一句空话,却每每都只能在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才能显示出真正的作用。如被踏成肉泥的纵火者。如‘哀兵必胜’,种种俱是如此。
博果尔心中其实还在等,再等一个希望,会有一个如天神一般的人,从天而降,而后带着她离开。一个,或者两个。
又或者,她在等,等异常酣畅淋漓的雨。
皇宫的膏油太过,没有人敢进去,或者说,没有人敢以自己的生命冒险,去扑灭皇宫的火。却不知,如果皇宫真的没有了,那在它之上,一定会有另外一座宫殿拔地而起,所索取的,不过也是他们的辛劳,其结果最后都是一样的。
可是对于博果尔而言,却是不一样的,她现在需要一个人,一个人能认识她,并且知道她踪迹的人。因为她,也在皇宫啊,虽然只隔了一道墙,就是宫外,可是这里,她躺着的地方,也的的确确是皇宫。一道小小的宫墙,是她现在不可逾越的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