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挺扫圈质问:“定国公在时,都没能从她手里讨到好处。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拿什么和她斗?”
他投诚,是为了保萧城。不是成为邵芳的箭靶,沦为众矢之的。
凤仪羽终于回神,点头附和,“萧老说得对。邵芳此人用兵诡谲,没有章法,的确尚无破解之法。”
萧挺正要继续难为。只听凤仪羽挺直了身子道:“不过。仗是要打,才能看到问题,找出破绽,从而破解。”
“突厥大起时,凭借钢刀侵略大州数年之久,凤国公领兵作战,败阵十次,研究出破解之法。至此,突厥再没有踏进大州半步。”
“边辽骑兵剽悍,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凤大将军带领的凤家军几乎全军覆没,死里逃生。因此想出了对付铁马的完整杀阵,一举反击,击溃了边辽铁骑,使其到现在都无法跃进大州边线。”
凤仪羽眸光闪烁了异样的光彩。她看到了穷尽一生,都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凤家将士。
“我们从不怕失败,不畏敌人有多强大。只要有足够的信念,有失败了爬起来再战的勇气,就没人打得倒我们!”
屋内一片死寂。安静到听不到呼吸声。
萧挺怔怔看着凤仪羽,看到了当年凤贤忠说这番话时的斗志。
凤贤忠就是这般教导新兵的。当年刚刚参军的夏阶,有幸听到过。
夏阶神色复杂的摩挲腰间刀柄。他曾随凤贤忠打过两年仗,之后跟随凤正清。没过多久他爹陷入党争之乱。
然后,他就从满怀壮志的士兵,变成了流犯、逃犯,最终成了马匪。
兜兜转转,他再次穿上了戎装,站在了朝廷对立面。
“排兵布阵吧。”夏阶出声。
他很清楚,只有彻底打败朝廷,才能让朝廷承认错误,洗刷被无辜迫害的、忠臣良将的冤屈。
萧挺见状,发出一声喟叹,“行吧。我老了,提不动刀,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成也罢,败也罢,横竖我没多少活头,不操那份心。”
萧挺站起要走。
凤仪羽起身叫住他,“萧老,我们拔营出征,州东十八城还得请您掌控大局。”
萧挺惊疑,“你要亲征?”
凤仪羽说:“萧城离水江太近。绝对不能让邵军越过江河。所以我要带所有兵,过水江,至松城附近与他们交战。确保州东十八城,无一城沦陷。”
凤仪羽心意已决,萧挺无话可说,便随她的意思做了。
凤仪羽复转向谭古道:“老师,你与杨师父留守萧城坐镇。沈先生随我们出征。苒苒和希希她们,拜托您了。”
谭古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你们万事小心。”
凤仪羽当即决定,“今日拔营,除守备军,其余士兵全数过水江,向松城方向行进。”
“夏将军,你挪两万兵给董继显,由夏夫人带领,与莫辞等一万娘子军,一同押运粮草。”
“严衡。”
凤仪羽一声唤,严衡进屋。
凤仪羽吩咐,“你即刻奔赴宜城,命应拱速往营地集合。再命余虎召集一万兵,前往岳城驻守。”
众人得令分头行动。
王溪苒绕是在一旁听着,心已经紧张的突突直跳,快要呼之欲出。
待屋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担忧问:“姐姐,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凤仪羽眺望晚冬的晴空,回:“快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说不准多久。”
王溪苒与她一同看向屋外,叹息,“快要过年了啊。”
原本,她以为能挺到过完年,好歹过个团圆节。
凤仪羽挑去王溪苒肩前的碎发,搭在她肩上问:“这些日子跟随老师他们学习,可有收获?”
王溪苒嗯声,“学习了很多。原来管理百姓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是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更难。我们在前头尽情的开疆扩土。你们在后头,可得帮我们守住了。”
凤仪羽深深注视着她,那浓烈的目光中,带着无限的期望与肯定。
王溪苒忙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是,我一定努力,不让姐姐失望。”
凤仪羽抱抱她,颇有几分过意不去道:“你哥得和我们一起奔走,今年欠你的团圆,明年补上。”
王溪苒吸吸鼻子,眼眶些微泛红,“没事。只要你们都平安回来,以后团圆的机会多着呢。”
“舒娘,好好照顾他们。”
凤仪羽叮嘱舒娘一句,拿了弯刀,大步离开。
王清桉闻声赶回院,正遇上出门的凤仪羽。
凤仪羽道:“去和苒苒告个别。稍后,你带着医疗队,随军一起出发。”
城外十万大军火速集结。
夏阶调出两万兵交由董继显,命其与娘子军合并,听命萧馨,先行运粮草出发。
董继显刚入军便被委以重任,一时热血沸腾,干劲十足,保证完成任务。
年关将近,冰雪消融。江水的冰融化,水流汩汩流淌。
大军列队过桥,蜿蜒冗长,黑条条望不到边,犹如一条苏醒的巨|龙,簇拥那一面面飞扬的凤凰旗,奔向远方。
凤仪羽与赵景昱并列而行,随着大军行进,百感交集。
今日的浩荡大军,来日,究竟有几人生还?
她自小生活在战场上,却不喜欢战争。
她每年的新年愿望,便是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永不分离。
可是,她祖父、父亲,有一人在家,另一个就必须在边关守边,永远都聚不到一块。
“想什么呢?”赵景昱出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虽说化了雪,地上还是有点冰,专心点,小心翻了马蹄。”
凤仪羽说:“我只是惋惜,邵太君太扫兴,连个安稳年都不让我们过。”
赵景昱恍悟的点头,“啊,你是发愁收不到新年礼物。这好办,到时候我送你双份。”
凤仪羽忍俊不禁,“行了吧。我指望你,还不如指望邵太君给我送几个人头。”
“这就难办了。我赌他们年前不敢出击。”
“这么有自信?那你可就小瞧邵太君。她最喜欢琢磨人的心理。”
赵景昱来了兴致,扬眉问:“敢不敢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