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挺一出府,郭易下马单膝跪地,“都督,末将郭易,有事相告。”
萧挺不耐的垂眼问:“何事?就在这说吧,本都督着急出城。”
郭易在城外看见夏允被士兵押进城,才一路追来都督府。
他心想萧挺既有急事,不如把夏允要到自己手中,也算抓获反贼一枚,待邵太君来到,用他抵兵败之罪,便能再次握兵。
想到此处,郭易请求:“都督,反贼前日攻克安、岳两城,有一名反贼逃亡,末将苦追至此,得知被您抓了,不知都督可否交给末将处置?”
萧挺猝然变了脸色。
夏允说的没错,郭易果然要他的命。
萧挺厉声质问:“郭将军,听说安城一战,你弃城逃跑了?”
郭易忙解释,“都督,不是末将临阵脱逃,实在是反贼狡猾,深夜攻城,末将顶不住。这才迂回萧城,请求您相助。”
“呵,这倒是新鲜。你们十万大军打不过一帮蟊贼,我一个空头都督,拿什么替你们拼命?”
“都督,那反贼……”
郭易还要解释,萧挺一声厉喝,“来人,将这弃城丢兵的逃将拿下!”
“都督,末将并非有意逃窜,末将恳请……”
不等郭易说完,两侧侍卫架起他拖进府中。
郭易不甘心。挣开护卫要与萧挺理论,胳膊被一人按住。
定睛一看,竟是夏阶。
“怎么是你?”
“郭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夏阶冲着他笑,笑得寒凉。郭易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和都督?”
萧挺折回道:“他是我女婿,有问题吗?”
郭易瞳孔抖睁,难以置信的看向萧挺,“老都督,你……”
萧挺摸着胡子大笑,款步走来,“郭将军,你远隔边关,不怪不知,当年小女离家,为的就是他。按理,他的父亲,还和你做过兄弟。”
萧挺旋即变了脸,掐住他脖子,恶狠狠道:“可惜你今日伤我外孙,我便要你的命偿还!”
萧挺年轻时候是个狠人,不狠做不到这个位置。
他可以为了家族隐忍,但绝不容许旁人伤他的家人,还是他心心念念、最宝贝的外孙。
一想到夏允浑身是伤的模样,萧挺便心疼的难受,手下力道加重。
郭易脸色涨红发紫,张着嘴,瞳孔慢慢由惊恐转而涣散,再也说不出话来。
夏阶松手退后一步,萧挺甩手将他丢在地上,冷静的命令,“处理了。”
管家默默招手,两名侍卫抬走了郭易。
府外,郭易骑来的马“哧哧”的呼气,夏阶走近一看,确认是凤仪羽的马,肃然,“是大将军的马,允儿说的是真的。”
萧挺原先还欲观望,此时确认凤仪羽为救夏允遇难,自不能坐视不管,忙带了一二十人出城。
山林静悄悄一片,寒风乍起,吹落枯树霜花。斜阳静静倾洒,映亮了树下昏睡人的半张脸。
她凤目紧闭,满面僵红,嘴唇冻得发紫,胳膊上的伤口血液凝固,结成了冰。
她安详的靠着枯树,像一只受伤的狐狸,悲凉而又凄美,等待猎物的发现。
“大将军!”
夏阶寻到她,下马上前,查看她伤势。幸好只有胳膊上的几道刀口,没有致命伤,夏阶松下一口气。
萧挺见到凤仪羽这般,生了愧疚,又生怕凤仪羽因为救夏允而死,他背负不起人情,忙吩咐,“快带进城医治。”
夕阳已落,夜幕降临。
凤仪羽迷迷糊糊醒来,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低调不失品格的房间,便知事情成了。
“醒了?”
一声愠怒传来。凤仪羽偏头,就见赵景昱歪头看她,脸色阴沉的能滴水。
“你怎么在这?”
凤仪羽产生自我怀疑,待看了一圈房间陈设,确定不可能是宜城,愈发疑惑。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赵景昱倾身贴近凤仪羽,哀怨道:“好一招苦肉计啊,把我们都骗了。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赵景昱很生气。她不和他商量,擅自同夏允做局,以身涉险。
若不是遇见晚娘她们,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很气愤。夏允那个毛头小子,做事没谱,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找谁说理去?
她凭什么信夏允,也不愿向他透露半点风声。
天知道他赶到时,看见浑身冻僵的人儿,有多害怕。
从来没有过的,仿佛身体中有什么剥离一般,无法言语的恐惧。
当时他都想杀了萧挺。
俊脸在眼前放大,清晰的看到每一个毛孔,以及其中蕴藏的愤怒。
凤仪羽不敢正视赵景昱幽怨的眼睛,扭过头去,“对不起,时间太紧,没来得及说。”
“你,”赵景昱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太任性了。”
凤仪羽知他是担心,便抬起胳膊动了两下,“郭易没伤到我,这些伤是我自己划来做做样子的,不碍事。”
赵景昱无语的敲了下她脑袋,“你还真是不爱惜自己。”
凤仪羽得意,“舍得了孩子套得着狼。我们不用一兵一卒便招降了萧挺,且是心甘情愿投诚,很完美。”
赵景昱压住她双肩,深深的凝视她,“记住,你的命比别人的命更重要,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拿自己的命赌!”
那双眼眸黑如深渊,浑身的架势如同一头霸道的野兽,好似要把她吃了。
凤仪羽一时怔住,倏尔笑了,“怎么,担心我?”
“人没有高低贵贱,我的命,又凭什么比别人重要?嗯?”
凤仪羽侧了下身,故意刁难。
她本是开个玩笑,舒缓一下气氛,不料赵景昱极为郑重的回:“与我而言,就是最重要。”
凤仪羽心头一颤,微笑着凝望他,“比你师父还重要?”
赵景昱不假思索回:“当然,我师父从不用我担心,你却从来不让我放心。”
“啊!这样啊。”
凤仪羽勾手扯上他衣领,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只剩咫尺之距,在他耳边呼气,“我要做到什么样,你才能放心?”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流转,伴随着柔声细语的轻吐,绵软挠人,挠的赵景昱耳痒心痒,慌忙偏头,不料擦了耳鬓,相碰之处电触一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