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吴将军你们在路上与遇到了巩昌王,而此时的他不出意外,已经带人去昆明降清了?”
“正是如此。”
吴三省冲朱慈煊拱手,“皇上,末将不敢隐瞒这样的事情,此事还请皇上定夺!若皇上需要末将带人抓住白文选这样的叛贼,末将也绝对义不容辞。”
待到吴三省部安定下来之后,他便将消息告知了皇帝朱慈煊。之所以没有去给晋王李定国汇报,也是考虑到李定国而今在修养之中,以他的脾气秉性,一旦得知白文选率部降清的话,说不定会立即带人去追击白文选部。
“巩昌王想来也是走投无路!若此事弄得人尽皆知的话,于吾等的士气没有任何好处。”
“末将明白。”
“不过军中那么多弟兄都看到了,恐怕很难隐瞒下去。”
吴三省有些尴尬。
朱慈煊略作沉思,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询问一句,“吴将军,若按照你所说的话,此时吾等去追巩昌王他们是否来得及?”
吴三省愣了一下,不知道朱慈煊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派骑兵去,或许来得及。”
“好。”
朱慈煊也不含糊,立即给羽林卫下达命令。让百名羽林军将士集合起来,人手两匹快马,携带好随身的武器一同出发。
“皇上,您这是?”
“巩昌王是太上皇敕封的王爵,是大明的忠义之士,朕要带人将他给追回来。”
“不行,皇上,路途遥远,万一遭遇清军的话怎么办?”
这下不止是吴三省开劝,一旁的窦名望也站出来劝告。然而朱慈煊并不糊涂,反问窦名望一句,“窦将军,之前可是你告诉朕,清军已经退回昆明去的,难不成之前的战报是骗朕的吗?”
窦名望赶紧摇头。
“皇上,末将确实探查到清军退守昆明城,可这种事情也说不准啊!皇上乃大明的君王,不可以身犯险,不如由末将去吧!末将保证将巩昌王给带回来!”
朱慈煊摇头。
“不行,朕去的话效果最好,尔等就在此处等朕的好消息吧!”
说罢,朱慈煊领着羽林卫一路冲北而行,这支小规模的骑兵队伍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窦名望和吴三省都傻了,没想到朱慈煊真的会自己带人前去,尤其是吴三省,在见识过永历帝的逃跑功夫之后,对于新皇帝的这种举动吴三省感到极为不适应。
“窦大哥,皇上他......他一直都是这么勇的吗?”
吴三省有些发愣地问。
窦名望逐渐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回了一句,“这下知道为什么晋王跟黔国公都愿意扶持皇上登基了吧!”
窦名望又将此前大战的事情讲给吴三省,得知皇帝亲自带领卫队杀进乱军之后,尤其是被数以千计的乱兵包围也丝毫不慌的时候,吴三省的眼睛瞪得跟牛蛋一般大小。
还有朱慈煊在缅甸的那些事迹,尽管只是从第三者口中听到,可吴三省仍然是一副被震惊的模样。
“若是吾等早一点遇到这样的君王,恐怕此时已经拿下了半壁江山!”
窦名望没再跟吴三省闲聊,而是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将此事去禀告晋王李定国。李定国听闻吴三省归来的状况时,心底里也极为感动,正打算去众人面前露面鼓励一下将士们的时候,却听到窦名望来汇报朱慈煊的消息。
“什么?皇上带人去寻巩昌王去了?”
“胡闹。”
李定国大怒,他倒不是小瞧朱慈煊,而是认为此举实在危险。若是军中的将军们谁去这样做倒还没什么,可朱慈煊是皇帝,是他们的君王,这种亲力亲为的举动实在不应该。
“将孤扶起来,孤要亲自带兵去支援皇上。”
李定国试图爬起来,可稍一用力,腹部传来的剧痛就让他叫出了声。李嗣兴赶紧将他按在床榻上,一旁的窦名望也劝阻他,“晋王,让末将去吧!”
“在见您之前,末将就已经下令让弟兄们集合,此番是来向您请令的。”
“有末将在,保证皇上会安然无恙回到营地。”
李定国思索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就同意了窦名望的请命。而后,窦名望率领营中一千名精锐尽数出发,幸好之前从清军那里缴获了不少马匹,否则的话,恐怕无法支撑起一支上千人的骑兵队伍。
窦名望走后,李定国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将自己的亲卫给派出去一部分,让王国玺领着亲卫们也去支援。
军中虽有三千刚回归的弟兄,可李定国却没忍心将他们送出去,这三千多人确实不少,可他们一路赶到营地已然筋疲力尽,此时再派出去的话着实有些不近人情。
派走了其他人,李定国却不曾让吴三省离开,他特地将吴三省给单独留了下来,询问关于白文选的事情。
吴三省将之前的事情一一告知,没有任何隐瞒,李定国听罢一阵失落。
“唉!”
“当年与孤共事之人,而今只剩下孤与巩昌王,没想到,巩昌王现在也要离孤而去。”
李定国一阵哀叹。
一旁的吴三省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与李定国一样,对于此事亦是无可奈何的态度。
咳咳。
李定国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站在一旁的吴三省打算上去搀扶他,结果却猛地发现李定国捂住自己的口鼻,一片血迹从他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吴三省一脸惊恐。
“晋王。”
他正打算命人叫来军医,却发现李定国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此时虚弱的李定国用怀中方巾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尽管虚弱,却硬挺着说出一句,“不要声张!”
“晋王,这是怎么了?”
吴三省急得都快哭出来。
“这是多年来的老毛病!之前还不严重,上次大战之后孤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若不是皇上输血给孤的话,孤恐怕都活不到今日......”
“不会的,晋王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的。末将去昆明城那边给晋王请大夫过来,肯定能治好的!”
李定国只是摇摇头,让吴三省将他扶好躺下,待到气息终于平顺之后,李定国这才继续对吴三省道,“三省,孤手下有很多将领,可孤最信任的就是你跟高文圭。”
“不过高文圭又跟你不一样,高文圭只对孤忠心,你不仅对孤忠心,也对大明忠心。”
“孤时常在想,若是有一天孤不幸去了,汝等都会如何抉择?对别人孤不敢言,可是孤相信你不一样,即便孤不在了,你也绝对不会放弃大明的。”
吴三省此时已经是泪如雨下,李定国带领他多年来南征北战,两人虽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是,李定国对他来说也绝对是兄长一般的感觉。
如今兄长病成了这个样子,吴三省怎么可能不伤心?
“三省,皇上尚且年幼,尽管已经表现出了英主之姿,可一旦孤去了,皇上恐怕压制不住众将。到那时候,你一定要站在皇上这边,必要时候,该动手绝不要手软,明白吗?”
吴三省不住点头。
“晋王,末将明白的。不论如何,末将都不会背叛晋王,也不会背叛大明和皇上的。”
听到他这样说,李定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
“很好。”
同一时间,朱慈煊带领羽林卫已行至半路,众人携带了五天的干粮,人手两匹战马换乘,一路上基本没怎么休息,在通往昆明城的道路上不断狂奔。
尽管羽林卫有上百人,可实际上拥有火器的仍是朱慈煊的三十人班底,倒不是朱慈煊吝啬,而是现在的他没多少钱,根本不足以武装剩下的七十名亲卫。
即便朱慈煊能买到火器图纸,打造一下火绳枪这些装备,可明军现在根本没有工匠,无法制造出这样的东西。
如此一来,其他的羽林军士卒干脆合练出一套阵法,与之前在战场上的无异。由盾兵与长枪兵作为侧翼护卫,更有人手一套短兵器以应对突发情况,这样一来,羽林卫的阵势看起来也极为不错,至少是有一战之力的。
百人骑兵队伍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途中基本没怎么休息,可仍旧没能发现白文选部的身影。
众将士们无疑有些气馁,就连朱慈煊也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前来派去的斥候终于回来。
“皇上,末将在前方发现大批车马印记,若是不出所料的话,应是巩昌王部。”
“好。”
“弟兄们,跟朕一起,走。”
朱慈煊带领百人骑兵队伍继续赶路,终于,在天色渐晚的时候,朱慈煊一行发现了白文选部的数千兵马。一开始白文选部还以为是敌军来袭,可当他们得知是皇帝亲自率领禁军卫队前来的时候,这些将士们一下子愣住了。
将消息报告给白文选的时候,白文选和部下们也都惊呆了。
“来人自称是大明皇帝?”
“永历皇爷?”
“这怎么可能?”
将士们根本不敢相信,永历帝的德行他们还是清楚的,只怕跑得不够快,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量带领少数骑兵前来追他们?
“可不是永历皇爷的话,那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