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墙上所挂着的板子上除了写明了的字以外,前面还画了一个穿裙子的小人,显然它紧挨着的那道门才是女卫生间。
席岸淡然的走出来到水池那儿洗手,边抽纸巾擦手边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问话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阮棠心虚,她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像刚才似的扒着墙往外看,那女孩似乎已经表完了心意正在听陆南琛说话,距离远又有别的包房传出来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不清楚情况的席岸擦完手的纸扔进垃圾桶里,见阮棠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当她在躲什么人,于是也半探着身子往外张望。
还没等他看清什么,不料身前的人忽然转过身来,紧接着就感觉到下巴被什么硬物撞了一下。
阮棠原本是想和席岸说明情况的,也没想到竟和他靠的距离这么近,上半身惯性使然的微微向后仰,随后她就觉得腰间一紧又被带了回去,就这么撞进了他的眼里。
席岸只需要稍稍垂下眼帘,就能看见怀中的少女正一脸茫然懵懂的看着自己,他说不清究竟是怎么了,在大脑还没有派发出下一步的指令,手就已经控制不住的伸了过去将人揽了过来,然后控制不住的收紧……
她身上穿的卫衣宽大遮身材,可眼下被这么一揽,直接将多余的空气尽数挤去,他的手刚好搭实实的扣在腰边。
他还看见在阮棠凌乱的刘海下,额头上的一处眼见着发红,显然自己的下巴就是撞到了这儿。
也不知是什么情绪窜进了他的眼眸深处,这让阮棠不自觉的就想追随着去探寻,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两个人似乎都没意识他们的距离有多近,近到阮棠几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呼吸,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呀”了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的分开,甚至为了避嫌还又往旁边移了移把距离拉的更远。
阮棠不自然的拽了拽衣服,听见那人在说了两声不好意思之后又惊讶的叫出了席岸的名字,她抬起头一看,这不就是刚刚还被堵在走廊表白的陆南琛嘛!
“阮棠,原来你们……”陆南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一副了然了的模样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来洗个手,没想到……”
“不是不是!”阮棠急忙摆手否认,“主席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刚才我要跌倒,席岸他顺手拉了我一把而已!你别误会!”
明明是她怕尴尬躲到了洗手池这儿来,怎么眼下不仅是半分尴尬不减,反而还生出来一种被捉奸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嗯,是这样。”席岸附和道。
陆南琛挑了下眉,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误会也不会和别人乱说。”
听到这话阮棠放心呼了口气,尤其是在走出洗手台完全脱离了陆南琛的视线之后,就是不知道刚刚那女孩告白他成没成功。
“你刚才躲得是陆南琛?”席岸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反问的话脱口而出,阮棠随即停在原地往后看了一眼,才小声解释说,“刚才有人在走廊这和主席表白,我怕撞到了尴尬所以……”
“所以就躲到洗手台那儿去了?”
“嗯……”
阮棠点了下头,默默地在心里接上下半句:哪知道躲了也这么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躲了!
想到刚才的事她的脸就又热了起来,顺手就摸到了额头撞的位置,虽然没多严重但这么一摸还是会有点疼。
这动作落到了席岸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含义:“抱歉,刚才撞得这下还挺疼的吧?”
“还行。”阮棠抓了抓刘海,像是遮掩着什么似的,“这么撞一下总比可烦后脑勺好,我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佳禾说不定在找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抬步往前走,依稀听到了席岸低低的“嗯”了一声。
大约走了十来步,阮棠忽然觉得像是缺了什么,半侧过身一看原是席岸没跟上来,只见他的身形晃了晃好像有些站不稳脚,用手扶着墙勉强才能站稳。
用手抚额的席岸就近靠在墙上,原本他也是想回包厢去的,可刚迈步就见眼前一黑,要说之前只是觉得脚步发虚的话,那现在就仿佛整个人置身在火炉中全身发烫,热的他浑身冒汗头晕眼花。
正在他想该不该提前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问:“席岸,你还好吗?”
一抬眼,他就看见原本已经走出去好远的阮棠又回到了自己身前。
“没事,就是头晕了一下。”
这时候阮棠才注意到,席岸从始至终都没有脱下过外衣,尤其是他放下手后脸上有明显的红晕,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模样。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说这话的同时,她已经伸手摸向席岸的额头果然是烫的吓人 ,“席岸你的额头很烫,真的是发烧了!”
不自然的抿了抿的唇,席岸握着她的手腕将手移,霎时间觉得身上又多了不少汗,“是有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去吧!”
他像是急着要证明自己的话,身体离开了墙抬脚就想走,没走两步还是重现了刚才的情景,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双手在他的胳膊上。
“别逞强了,高烧不退容易烧糊涂,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就去医院看病。”
碰巧这时候陆南琛从洗手间出来,瞧见他们两个僵持在那儿于是过来问:“怎么了?”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说,阮棠应该是让陆南琛留下陪着席岸,然后由她跑回包房去通知傅颂才对,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知怎么调了个顺序。
“席岸他生病了,主席你能帮忙回去告诉下傅颂让他过来吗?”
陆南琛自是不会拒绝,连忙按照她说的跑回去找人,傅颂听完也顾不得上别的连忙找了过来,见席岸还意识清醒这才松了口气,他顶替了阮棠刚刚的位置,一手扶着胳膊另一只要手席岸额头上摸的时候又被推了回来。
“难怪觉得你最近两天没精神,生病了也不说非得熬到发烧不可,”
“我说了不来,是谁非强迫我过来的。”
“……”
傅颂自觉理亏不再和他辩论,而是转向旁边的另一个人说:“谢谢你啊阮棠,要不是你碰着了,席岸倒哪了都不知道。”
“没事,那你带他去医院吧,我回去了。”
就在阮棠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傅颂忽然开口又叫住了她:“阮棠,要不然你陪着一起去吧!”
“嗯?”阮棠诧异的回过头。
“你看席岸好像病的还挺严重的,我一个人要照看他还要挂号什么的也挺麻烦的,要换做别人也不放心。”傅颂认真的解释着,“你放心,过会儿我亲自打车送你回来,你看行吗?”
席岸抓着傅颂的胳膊,声音略哑的说:“我没那么严重,不用麻烦别人……”
“行。”阮棠答应了一声,“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外套马上过来。”
看着她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去的背影,席岸甚至都来不及出声阻止,他侧过头看着扶着自己的人,“你麻烦她跟着去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嫌照顾你麻烦了,再说你不是和阮棠很熟么,让她帮个忙有什么麻烦的。”
“也没有很熟。”
“哦,那行。”傅颂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一会儿等阮棠过来,你自己跟她说不让她去了,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你们不是很熟。”
“……”
席岸默不作声的偏回头,要是再这么无用的辩论下去,那他才是真正的病糊涂了。
阮棠刚进了包厢就被陆南琛注意到了,他主动过去问:“席岸还好吗?他们去医院了吗?”
“就准备要去了,他们在外面等我回来拿东西。”
“你也要去?”他又问。
阮棠穿着衣服说了声是,又穿过人群和林佳禾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陆南琛的注视下跑出了门。
最终席岸还是没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看到了傅颂嘲笑自己的目光,没有任何辩驳沉默的接受了。
在临要出门的时候,他接过了阮棠递过来的新的一次性口罩,在她注视下乖乖的戴好。
“帽子最好也要戴上。”她又说。
已经把手揣回外衣口袋里的席岸静默几秒,从小到大他生病的次数不多,可一但生了病就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幼稚的一面,也会像常人一样犯懒是能不动则不动,就比如眼下他就不是很愿意再把放好的手再拿出来。
就在他要动还没来得及动的时候,阮棠已经踮起脚帮他帽子戴了上去,还不忘仔细的把扣子扣好,如此一来他就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谢谢。”他闷声说。
在即将要上出租车的时候,他听见傅颂似调笑般的说了句:“你看,果然还是女孩子照顾人细心。”
说话的声音不大,就只有席岸一个人听见,他没有回应却下意识的抬眼,刚好看见了女孩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