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
彻骨的疼痛撕裂着丽塔的身体与心灵,她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是在修复她当初自断的根基与神台。
“丽塔……”
幽兰黛尔看着丽塔那陷入痛苦的模样,伸出冰凉的右手艰难地触摸到了丽塔的脸颊,触感还是和平时一样充满弹性。
“呃!”
就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那露在刘海外的蔷薇色的瞳孔刹那间转换为了周围冰雪般的蓝色,一朵纯白的雪花在丽塔的眼中绽放。
就在这时,疼痛直达她的脑髓,丽塔双手死死捂住头,甩动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喘息着,痛苦的呻吟不断地挤出喉咙。
琪亚娜和芽衣发觉到了暴风突然又变强了,脸上的表情因紧张而扭曲了。
在碰撞肌肤的暴风中,混杂起了刀刃一般的触感。那感受的真实身份是破碎的冰片,被暴风卷起的海水结成了冰,化为了锐利的刀刃。
“OAaaaaaaaa——!”
位在卷起的暴风中心的,正是那捂着头嘶吼着的丽塔,她的恸哭孕生出了旋风,一边将周围的海水冰结着一边扩大起了暴风圈。
“嗯!?”
察觉到这边的异动,高肅瞬间便来到了琪亚娜还有芽衣的身边,看到高肅出现,琪亚娜松了口气:
“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丽塔她……”
“夺取律者权能的动静罢了。”
但,高肅紧蹙着眉头的原因,是因为丽塔的身后隐隐约约有一只冰色的玄鸟正在成型。
像是引动了什么一样,琪亚娜和芽衣的身后,凝聚着火焰的凤凰和雷光汇聚而成的雷鸾也在渐渐地成型。
看着丽塔那副模样,幽兰黛尔举起了黑渊白花,圣枪的光芒于她的手中绽放,她必须做出抉择,也将做出抉择。
“住手!比安卡!”
高肅却是伸出手抓住了幽兰黛尔的手腕,冰鸟双翅有冰雪飞出,把包围丽塔的旋风完全冻结,化为了巨大的冰柱。
以螺旋状划出圈形的地面部分达到了直径数十米的宽度,现在也依然持续成长着。
高肅挥动黑袍,张开了防护结界,在结界外侧的是犹如冰川一般厚实的冰之壁垒。
在那冰壁的外侧,至今还猛烈地刮着暴风雪,让周围的土地以及海面都冻结了。
他们现在就如同住在饥寒地带的爱斯基摩人以圆顶形的雪屋来躲避风雪一般,以冰之壁造出了一个避难所,然后逃入其中的形式。
因为被厚实的坚冰给包围了,反而没有收到暴风雪的影响,所以避难所内部意外的温暖。
虽说这样下去氧气早晚都会不够的,但是至少在那时为止都可以说是安全的。
高肅顶着幽兰黛尔和琪亚娜两道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目光,在脑海中催促着丽塔:
“人难做,屎难吃,你这弄的我这边不好跟幽兰黛尔她们解释了啊,我的女仆长……”
“抱歉,舰长大人,还请劳烦您帮丽塔拖延一下时间,这一次,是丽塔疏忽了……”
高肅跟丽塔在脑海中交谈着,琪亚娜和幽兰黛尔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孤独,不安,恐惧,绝望,从冰冷清澈的冰壁中传来的是如同冻结了一般的悲伤波动。
既不是怨恨也不是憎恶,而是接近虚无的透明情感,感知到了这种波动,高肅叹了口气,犹如怜悯一般仰望头顶,嘟囔着:
“看起来,因为某些缘故,安娜·沙尼亚特的心理光景直接实体化了。”
然后看着幽兰黛尔,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这是崩坏的一些手段罢了,之前我阻止你的原因,是因为如果你用了黑渊白花的力量的话,会揠苗助长,将冰之律者凝聚出来的寒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走吧,一直呆在这里争论不休也不是什么事,不如去找到丽塔还有那位安娜·沙尼亚特,寻求解决的办法。”
因冰之律者权能的暴走而出现的冰柱,在直径超过10米之后,好像终于停止了增长。
暴风雪也已经停止了。但是,珊瑚岛的一大半都被冰给封闭,就这样覆盖着一层洁白的霜。
高肅他们所在的狭小空间的正上方也被厚达数米的冰给覆盖,时而还会发出令人害怕的嘎吱声。
这是既不能从中脱离,并且还是什么时候吃不住重量而倒塌都不奇怪的情况。
“真是的,高肅是一个让人没办法的人呢,就目前情况来说,可算的上是罪孽深重啊……”
走在高肅身旁,注视着他如此平淡的侧颜,芽衣带着苦笑叹了一口气,幽兰黛尔看向了琪亚娜:
“他一直都是这样么?”
“至少从我接触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做出来看似没道理的事情,有些时候往往却是最正确的。”
琪亚娜耸了耸肩膀,对于幽兰黛尔的话,表示认同,高肅则是敲开了一处冰墙,站在那里:
“我们到了。”
琪亚娜三人走进去,入眼的,是一间由极冰铸造的冰柱,放眼望去,最顶端的是天命的女武神,丽塔·洛斯薇瑟,而下方则是安娜·沙尼亚特。
从下往上,冰蓝色的光芒不断地朝着顶端的丽塔汇聚而去,幽兰黛尔看着面前阻隔着自己的由冰色荆棘构筑而成的迷宫,举起了黑渊白花。
“呐,你想让我们一起被埋在这里就直说,不要用什么救丽塔的名义。”
高肅则是靠在冰墙上,满不在乎地说道,幸好丽塔机智聪敏,让整个冰塔形成了类似于雪崩崖的情况,这样祂才有机会带着幽兰黛尔她们三个人拖延时间。
“会引起雪崩?”
幽兰黛尔环绕了一圈,不由得提高了一下声线,听到她这句话,正在拿回自己力量的丽塔,操控数根冰碴子从高空中跌落到幽兰黛尔的跟前。
“喏,你自己看。”
高肅朝着那几坨冰碴子努了努嘴。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
芽衣将高肅和琪亚娜拉入电磁通讯频道。
“你们跟着我走。”
高肅看了面前的迷宫一眼,然后朝着丽塔所在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安娜·沙尼亚特在光芒之中做了一个梦。
环绕着她的是美丽通透的雪与冰。
安娜甚至在没有任何人告知自己的情况下,明白了那是自己故乡的景色。
自出生之后就只看到过一次的在脑中的景象。
只由安静以及孤独所建造出来的,只身一人的美丽世界。
那是安娜心中的风景本身。这里是安娜自身制造出来的“安娜的世界”。
在将寂寞、哀愁、绝望等感情连同“世界”一起吐出来之后,安娜之内已经空无一物了。不就就连这意识,都会完全消失吧。
而现在的安娜连对此感到哀怨的感情都不再存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哀伤的了,已经不用再为孤独感到恐惧了。
但是——
在本应空无一人的世界中,感觉到了有谁入侵的气息,那股气息有些熟悉,是她曾经见过的气息。
会是他么?安娜想起了那个前不久在朦胧中感觉到的气息,那个气息,和几年前一起亡命的少年气息一样。
久别的重逢,是本应是喜悦的,但,安娜,却不敢去直面那个少年。
因为,她第一次面对崩坏的时候,害怕当了逃兵,没有救下他的妹妹……
“安娜……”
在一声低声的呼唤中,她睁开了双眼。泪水从那双瞳之中不断流淌着。
入眼便是一片冰雪的天地,可怕的寒气,彷佛是连天地之间的崩坏能都是冻结了下来。
在这冰天雪地的某处,有着一座数万丈庞大的冰山雕刻而成的王座,这王座仿若刺破了苍穹,巍峨壮观,近乎看不见尽头。
而在那冰封的王座智商,隐隐的有着冰蓝色光芒散发着,一闪一闪,犹如呼吸。
隐约间,那一道道流溢的冰蓝光芒,似是凝成了一道极为古老的符文。
不过这种光芒,仅仅只是闪烁了一会,便是再度消失,最后彻底的冰封黯澹了下去。
“安娜·沙尼亚特……”
下一刻,轻呼声再度从那王座上响起,这一次她终于听清楚了,是女声。
为了查清楚是谁在呼唤自己,安娜拖着自己尚未复原的身体,朝着那处冰山王座走去。
端坐在王座上的正是呼唤着安娜的丽塔灰金色的长发,披落下来撒在王座上。
每一根都是那般的晶莹,不惹尘埃,远远看去,美丽得令人惊心动魄。
盘坐于王座中犹如冰之仙子般的少女,黛眉微蹙,仿佛是感觉到安娜逐渐接近了,睁开了冰蓝色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安娜。
“丽塔……大人……?”
安娜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那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人,竟然是不灭之刃的副队长——丽塔·洛斯薇瑟。
“是我,安娜,把律者核心给我吧。”
见她认出了自己,丽塔点了点头,朝着她伸出了手,在诡计之神加持的低吟下,安娜现在根本抵御不了丽塔的言语。
在她的心口处,绽放出冰蓝色的光芒,一枚棱形的律者核心从她的体内飘忽出来,而后来到丽塔的手中。
“终于……”
灰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飘扬,丽塔倚靠在镰刀之上,将右臂轻抬,将律者核心放到嘴边。
嘴唇微张一下含住了律者核心的一处棱角,牙齿轻轻咬住,慢慢地将冰之律者核心吞吃了下去。
有着纯白雪花绽放着的湛蓝色眼瞳带着满是怀念的神色看向了安娜·沙尼亚特。
纯白的雪花从半空中飘落在她的身上,原本带着的冰色的荆棘此刻却是被她戴到了正中央,化为了冰色的王冠。
左臂的金属翅膀装饰也已经张开,下身被湛蓝色的光芒所包裹,等到光芒散去。
蓝色花纹的白色吊带袜和高跟鞋将丽塔的下身给包裹,深蓝色的披风也出现在了丽塔的身上。
“给我起来!白银之月!”
看着那暴风雪,丽塔举起左手,然后猛的握下,这个瞬间,在丽塔背后出现的,是不逊于冰之律者的伴生崩坏兽昆巴卡纳的巨大影子。
优雅与狂暴并存,身披银色甲胄的人型之影,那是由机械构成的白银骑士。
不诈的存在感,使人工的大地震动起来,宛如把黑喑封闭的厚重铠甲内侧传出的巨大齿轮和驱动装置的蠢动声,听起来仿若怪物的咆哮一般。
白银骑士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带起的风雪,掀起了丽塔灰金色的发梢。
而此时,在玄冰幻境的外面,高肅一行人和正在寻找安娜的陈天武:
“嚯,让我们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天命的盟友,来自世界蛇的夜枭先生吗?”
高肅话语里的讥讽让夜枭的脸色陡然变差,就在他想要对高肅发难的时候,剧烈的颤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