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们……医生正给她们检查呢，身体上普遍有点营养不良，最重要的是，心理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心理医生也去了，说是最好让她们稳定了再询问！”
许芳芳答道，说话有点紧张，因为，她刚才又从张子扬的脸上看到了阳光。
仔细追寻，这份阳光来自于张子扬发出怜悯的时候。
怜悯！
她已经二十六了，虽然也会对受害者产生同情，却很少如此的怜悯，这种悲天悯人，带有一种宗教虔诚的感觉，让人欣赏，也让人很舒服。
她有点懂自己为什么对张子扬有好感了，因为张子扬一切行为都太合理了，太恰如其分了。
这种合理，这种身心合一，她只在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身上看过。
只是，这些老人家虽然学富五车，可终究带着一种暮气，其合理更体现在通透的地方。
张子扬的一举一动，给人的感觉则是活泼的合理，这个太了不起了。
要知道，所谓道德，法律，文化，一切可以用文字，语言表述的东西，其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让人合理的活着。
所谓的文化糟粕，陋习，不过是一种文化跟不上社会的发展，开始阻挠人合理的去活了。
而伟大的文明就是让人合理的活着，心安理得。
这种合理之下有无数的逻辑层面，包括人文，科学，宗教等等。
一个人要想从里到外的，心安理得，合乎本心的活着。
其实挺难，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整个社会。
为什么有些人被父母逼婚逼的很痛苦？
就是因为有些父母没有考虑到子女的合理生活。
用自己认为的合理去强加给子女，身在其中的子女要兼顾自己和父母的想法，两种文化，两种合理性冲突，就容易陷入纠结。
纠结就不会幸福，就会压抑。
张子扬不同，他给人一种舒展的感觉，仿佛，他是自由的。
像一只鸟！
“怎么？我脸上有花？”
张子扬发现许芳芳眼神呆愣愣的，调侃了一句。
许芳芳脸上一红，连忙提起其他事情：
“雷泰被抓到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不过还没见到呢，你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吗？”
张子扬想见见雷泰，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的放心。
“肯定是在审讯室呢，走，我带你去！”
许芳芳说着，快步向审讯室走去。
这时候各种设备都比较简陋，不像后来，还有单向透视玻璃什么的。
审讯室就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一张长桌，几把椅子，一面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天花板上吊着长长的白炽灯，照的人脸惨白惨白的。
张子扬和许芳芳当然不可能现在进入审讯室，打断审讯，这些都是从一个电脑屏幕上看到的，就在审讯室的隔壁。
这里人员很多，却没什么人说话。
张子扬在外围看了一会，有人认出是他，纷纷让道，弄得张子扬都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这一骚动，惊动了监视屏幕前的冯富宽。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张子扬，接着看向别人，马上有人介绍道：
“冯队长，这就是打败沈继欢的那个协警！”
冯富宽一听，蹭的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张子扬，好像看西洋景一样。
张子扬没有动，也在审视冯富宽，见他五十来岁，头发花白，可精神却十分的健忘，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来平常没少运动。
而看他的架势，更是有一种冲击力，似乎随时要奔赴前线。
“张子扬是吧？不错，不错，听说你打的沈继欢还不了手？”
冯富宽一边夸赞，一边又有点疑惑，他以为张子扬得是一个多么魁伟的巨汉呢，没想到并非如此。
张子扬除了长得比一般人俊朗了一些，精神一些，并无太大的不同。
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就是格外沉稳。
他是知道自己的威势的，很多小年轻被自己这么盯着，那是会紧张的，可张子扬明显没有。
“冯队长辛苦了，我是张子扬，我确实和沈继欢打了一架，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张子扬坦坦荡荡，不卑不亢，更没有表现出谦虚的一面，只是实话实说。
可就是这平淡的话语，听得冯富宽眼前一亮。
他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一听就听得出来。
一般来说，越是慷慨激昂，越是冠冕堂皇的话，不用说了，基本就是假话。
因为正常人不会那么拿腔拿调，所谓的激昂，堂皇，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
而形式主义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相，就是说很多废话。
真话则往往简单又平实。
“英雄出少年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改天练练？
要不，现在就玩玩？”
冯富宽跃跃欲试，他抓了一辈子犯罪分子，尤其喜欢肉搏，据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觉。
如今难得见到一个高手，不由得技痒。
张子扬听了暗暗叹气，心道，大爷，练个毛线啊，您老五十多了，我二十一，您和我练，我一招能把您打到重症监护室去。
想是这么想，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他知道冯富宽并没有恶意，只是热衷于近战，很难找到对手而已。
他是刑警队队长，他的手下就算比他厉害，也不会真的出手。
“冯叔叔，您是泰山北斗，张子扬哪里是您的对手啊！
您可放过他吧！”
张子扬没说话呢，许芳芳连忙道，她还真怕张子扬答应了，万一把冯富宽打出个好歹，那就太伤和气了。
这也是她关心则乱，总怕张子扬做错了什么。
“丫头，连你也为他说话，我更好奇这小子的能耐了！”
冯富宽和刘建华是朋友，两人经常合作办案，对许芳芳也熟悉，他很清楚这丫头眼高于顶，看不上一般的小伙子，如此维护张子扬，更显得张子扬与众不同。
许芳芳面色带羞，正要再说什么，张子扬摆摆手：
“冯队长，这都好说，不过我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改天吧，改天我 养足了精神，好好和您学习，学习！”
张子扬这样说就算是让一步了，所谓养足精神云云，那是给足了面子。
实际上，就是现在，三个冯富宽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一听这话，冯富宽哈哈大笑：
“好小子，有种，那就改天打过！”
转过头埋怨了身边人一句：
“你看看人家，多痛快，我想和你们练练，你们总是推三阻四！”
说完，拉着张子扬的手，指了指审讯室炫耀起来：
“子扬，看吧，雷泰，我抓到的。
这家伙功夫也不差，不过，还差点火候，我两分钟就搞定了！”
雷泰被冯富宽搞定了？
张子扬眉头一皱，深深的看了一眼屏幕中的审讯室，见里面刘建华和几个刑警正在问些什么，在他们的对面，一个彪形大汉被铐着，看身形，样子，分明是雷泰。
只是……
“冯队长，雷泰是你一个人打倒的？”
张子扬感觉心里有个泡泡，随时要爆炸开来。
“当然了，怎么？你不相信？”
冯富宽顿时不悦，他可没有说假话！
那就不对了！
张子扬表情严肃的很，因为他清楚，雷泰作为一方枭雄，虽然很少亲自出手，可一身的功夫绝不是假的。
至少，绝不可能输给冯富宽。
“不是不信，只是……”
张子扬焦急起来，“我需要进审讯室亲自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