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儿吗？”我一脸不耐的回头问道。
牛宿星君一脸抹不开的笑：“我有件事儿想要拜托先生。”
我故作诧异：“上仙，您这话我可当不起，我一个小小弟马，何德何能，敢接您一句拜托？就算我不怕折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不是？”
牛宿星君被我噎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脸色越发尴尬：“这个……”
“您可别为难小的了，连您都办不了的事儿，小的我就更没那份儿能耐了。”我无奈的一摊手，再度作势要走。
“且慢……”牛宿星君不依不饶的追上两步，还把黄小玉揽了过来。
他拉着黄小玉冲我道：“此事非先生出手不可，而且事关小玉，还请先生斟酌一二。”
我本来还想再搪塞两句，却不料麻三姑再也受不了我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甩开我，冲着牛宿恭敬的躬身：“上仙但有所命，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孰料牛宿不仅没有释然，反而面露难色。
麻三姑何等样人，当即就明白了牛宿的顾虑：“这小子少不更事、顽劣异常，上仙切勿跟他计较，有什么需要他出力的地方，您只管说，弟子担保他必不敢阳奉阴违。”
牛宿闻言乐了。
我却差点就要哭了，这老太太，急个啥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家伙儿？你这么一开口，我还咋跟他讨价还价嘛！
“倒也不是什么凶险之事，我是想拜托诸位，帮小玉出马立堂。”
此言一出，麻三姑和颜碧落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面露恍然之色。
我虽早有预料，但此时却只剩苦笑的份儿。
要知道，牛宿是上方仙，不管他是有心报恩，送黄家一世富贵，还是想成全黄小玉，让她百病全消、福报相随，都有个绕不开的前提，那就是黄小玉必须得有能耐接得住才行，否则再多的关照也只能替她消灾解难，是无法转运改命的。
我早就说过，人的命数多半都是老天早就定好了的，普通人如果不懂命数之理，或者不得其法，即便决心再大，再怎么努力，在老天爷眼里都不过是个笑话！
天朝上国泱泱五千年历史，从不乏狂妄自大，想要逆天改命的妖邪奸佞，可不管他们如何苦心钻营，最终都敌不过命数使然，甚至抵不住一个小小的意外，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多有道行有手段的都白搭，就更别提一个病秧子了，以黄小玉现在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莫说给她添福添寿，就算把福报贴她脑门上，她都消受不起，一个闹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毕竟担不起天降横财、泼天富贵而遭殃横死的例子比比皆是。
也正因为如此，牛宿才会替她开阴眼，设道场，说直白点，这都是为了让她有能力接住上方仙给她量身打造的机缘，有了机缘，她才能借此转运。
或许有人会说，那他让黄小玉在家里供个牌位，虔诚供奉不就得了？
呵呵，这世上求神拜佛的人还少吗？你见过哪个因为足够虔诚就一夜暴富了？
当然，能让牛宿星君都低声下气的事儿，也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我要是接了这个活儿，受累遭罪的事儿还在后边呢，麻三姑显然也知道这个理儿，但包票她都打出去了，此时自然没了回头路。
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接着就上来推了我一把，我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上仙明鉴，不是小的不肯出力，只是小的道行低微，实在是没这个能耐接这份差事。您看，我的堂口虽然是武堂，却是受过皇封的通天武堂，是不能供上方仙的，我自己都没有请动上仙的能耐，哪有资格给别人做立堂师？”
我这话可不是敷衍，通天武堂就是这个规矩，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厉葵这头龙王往外推了。
再说立堂师，这可是出马行里最受尊崇的人，地位甚至还要高过麻三姑这样的耆老！
因为但凡要出马立堂的人，不是偶得仙缘的生手，就是断了传承想要重新接续的后辈，想帮他们把堂口立起来，不光要仙缘深厚，人脉广博，跟各路老仙都有交情，还得手段强横，能镇住那些想要趁机占便宜抢香火的野路子。
最重要的是，堂口立起来还不算完，立堂师还得一路扶持这个弟马，直到他能独当一面才行，不然口碑崩塌事小，真被老仙怪罪下来，牵连自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说，想做立堂师，首要一条就是能请动新堂口的老仙儿，要是立堂师自己都请不动人家，那指什么去教新弟马？
麻三姑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点，唯恐牛宿怪罪我，紧忙抢先请罪：“上仙见谅，是弟子疏忽大意，竟忘了他家堂口受过皇封，如果上仙不嫌弃，弟子可以举荐另一个顺天武堂……”
本来以麻三姑的道行，她才是做这个立堂师的最佳人选，但她的顺天堂虽然没有通天堂那么多规矩，可惜却是文堂，无论如何是请不了牛宿这样的武曲上仙的。
但以她在出马行的辈分，找个顺天武堂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孰料，她话未说完，牛宿就摇了摇头：“别人只怕受不住我这身戾气，还是让他来吧，通天堂的规矩我也略知一二，的确是不能供奉外教上仙，但我如果不要香火呢？”
他这话不光把麻三姑给惊住了，连我也不禁有些错愕！
这么直接的吗？
难道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要香火不受供奉，请之则来挥之则去，那不是纯纯的免费打手么？
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星宿上仙呐，屈尊落座都已经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免费打手？这特么简直不可思议！
尽管我原本打的就是类似的主意，可我至少还寻思着给他单立个偏堂，虽然没有啥名分，香火供奉，功德福报却并不比我堂上的诸位老仙儿少，却不料人家居然这么直接，连这点最起码的实惠都不要了！
麻三姑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上来一把掐住我脖子就要往下按：“还不快叩谢上仙！”
很明显，这次连她都激动了，语气里都透着急不可待的味儿！
我自然也知道，她打一开始就是在替我着想，希望我能透过这个机会结下仙缘，要知道，有了上仙照拂的堂口，哪怕只是挂个名头而已，这个堂口不说在出马行里横着走吧，至少也能名震江湖，任谁想要招惹，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而现在，我面对的居然是招揽一名上仙做打手的奇缘，这跟“照拂”有多大区别傻子都能品得出来，要是还不赶紧接住，那可真就是不知好歹了！
但我还是挺着腰杆，并没下拜：“上仙如此青睐，弟子感佩莫名，可惜弟子福薄命苦，生平就只见过您这一位上仙，除此之外再无仙缘，只怕勉强应了您这份差事，反倒有负上仙的期许……”
麻三姑在一边听得又气又急，不等我说完就使劲儿掐住我后脖颈骂道：“小崽子你是不是让献狐给迷疯了心，说的这叫什么胡话！”
我故作吃疼，哎哟哎哟的叫唤着，顺着她的力道往后直趔趄，可嘴上却不肯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原因无它，只是打小我就明白一个理儿，当有人主动递给你五毛钱，让你替他办点事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让他掏一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