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在我眼前土崩瓦解,化作无数五彩缤纷的光点流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储备间,不仅狭窄逼仄只能容两人并肩,深度也只有几米罢了,里边还堆满了破碎的木箱和一些锈迹斑斑的铁管子,与之前那一尘不染的神坛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最重要的是,最里边的木箱子上絮了个偌大的草窝,乍一看好似鸡窝一般,但窝边遗落的碎骨头渣子表明,这正是献狐的巢穴!
然而此刻,这畜生早就不知溜到哪儿去了,把我恨得直咬牙!
上前几步细看,那窝边还挂着两撮软毛,小心的探了探窝底,竟然尚有余温!
这东西真是成了精,明明已经被我堵在窝里了,居然还特么能使诈逃走!
我一脚把那草窝踢翻在地,堂堂固山萨满竟被一只畜生耍的团团转,真是奇耻大辱!
此时细品,它不过是利用我心底对这座小楼的印象,对小鬼子的痛恨,演化出了一个几近真实的梦境罢了!
说白了,就是把我进储备间之前脑子里想象的东西给演出来了而已,只不过这些都是我潜意识里的一些念头,若非它兴风作浪,兴许我自己都意识不到!
不过想想也是后怕,如此梦境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不管是看到的听到的,甚至那刀割的痛感都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我在梦里答应效忠于她,恐怕真就会沦为她的奴隶,现实里就会扔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再也醒不过来了。
幸好老子的脾气够佞,眼皮被割、舌头被拔还死硬死犟不肯投降,眼瞅她那梦境再编就会露出破绽,毕竟她编不出我意识里没有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气急败坏!
眼瞅着一个百年道行的固山萨满就要成为她的奴隶,却不管怎么着就拿不下最后一关,那种不甘和绝望,我都能想象得到!
一念及此,我不禁又有点得意,想必老子临死那声大笑彻底把她吓懵了,这才顾不上再打我的主意,直接撒丫子开溜的吧?
不过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这货的道行已经高到如此程度,手段竟然达到了无相无形的地步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后方竖井里传来人声,他们还真就搬来了梯子,刘元霸那颗大头率先探了出来,见我一个人在发愣,忍不住恼道:“这特么就是你说的献狐巢穴?玩谁呐,骗我们钻这破狗洞!”
不怪他急眼,他体格子照比常人大了许多,让他从升降梯里往上爬确实难为他了。
我笑着把他拽了上来:“你瞅瞅,是我撒谎么?你别瞧这地界不起眼儿,不瞒你说,刚才我就差点栽在这地方,一念之差啊,要不是老子够佞,现在你看到的没准儿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你少扯犊子,一头骚狐狸能把你给弄死?我活了十来年,还没听过这样的笑话!”
我正想把事情说给他听,却见铁骡子、颜碧落、钱多多都相继爬了进来,本来就容不下几个人的地方顿时就给塞满了,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但嘴上忍不住嚷嚷:“都特么挤进来干啥,开班会啊?”
颜碧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刘元霸的刺激,原本好好一姑娘,这会儿变小辣椒了,一听我这话,不由分说,上来薅住我耳朵就往外边拽:“好你个王富贵儿哈,我们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还不是担心你,你倒好,还大呼小叫上了,丧良心的玩意儿……”
说着,她居然一脚踹在我屁股上,直接给我踹得掉进了竖井里!
好在那洞口里升降梯顶部也就几米高,我一跤摔在铁丝网上,只是擦破了点皮!
刘元霸见状急眼了:“碧落你干啥呢,闹着玩手底下咋没点分寸?”
“分寸?好啊,你倒跟我讲起分寸来了,你打我哥闷棍的时候咋不讲讲分寸呢?”
说着话,她故技重施,揪住刘元霸的耳朵就是一脚,把他也给送了下来!
这货可不比我,那体格子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八十斤,直接砸的升降梯轰隆一声,顶部的铁网差点让他给撞漏了!
好巧不巧的,他正摔在我边上,而我还没爬起来,一对难兄难弟躺在哪儿来了个脸对脸,眼神一碰,不由得都苦笑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敢情我这是吃了刘元霸的挂落儿了。
可那又如何?别说刘元霸有软肋在人家手里,就算是我,那也不敢在她面前咋呼,不然她回头跟麻三姑打我几回小报告,她老人家还不得追到靠山村儿去拾掇我?
于是我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认怂!
强调一点哈,认怂可不是真怂,是认清形势的情况下,明哲保身的求全之计!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忍胯下之辱,韩信都忍了,我多了个屁!
老老实实的出了升降梯,回到谢泰昂的办公室,大家坐下来,我才把刚才那一场大梦的情形跟众人说了,都是自己人,倒不怕传出去丢了固山萨满的名头,但怎么中招的都没搞清楚,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们正七嘴八舌的争论这事的时候,门口传来麻三姑的声音:“一群傻孩子……”
回头一瞅,正是麻三姑到了。
颜碧落略带娇嗔的不依道:“师父,是他们傻,人家才不傻呢!”
她快步迎上去,扶着麻三姑进屋,众人全都起身相迎,连谢泰昂也站了起来。
麻三姑这一代人是最讲礼数的,给谢泰昂见礼之后才落座,白了颜碧落一眼道:“你不傻怎么连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那孽畜已经有了气候,自是不必再靠眼神迷人,人只要进了它的地盘,便中招了!”
献狐迷人通常靠眼神,眼神一碰就能让人中招,但麻三姑说的这种情况我确实没想到,原来这东西一旦成了气候,连这种天赋也会跟着进阶!
她这话看似在教训徒弟,可实际上还是说给我听的,我哪能再装糊涂!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您老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这回不光丢脸丢大发了,关键还让它给跑了,想报仇都没机会!”
麻三姑淡淡一笑:“那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