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这话是麻三姑说的。
虽然我们如愿救下了马正应的命,却终究未能除去他的隐疾,倒是他本人看的很开,说只要能活着和我们在一起,他就觉得比什么都开心了。
得知我们为了他去拼命,这个小屁孩哭的稀里哗啦的,说自己不懂事瞎逞能,还连累了我们,不管我们怎么劝都不好使,直到我请出了白药仙,才把他整不会了。
嗯,白药仙想认祖归宗。
这事儿嘛,是有点麻烦。
你想啊,一个三百岁的老仙儿,非得认一个十二岁的娃娃当爹,不管搁哪儿,都算得上一个奇闻吧,尤其是这娃娃还特么不乐意!
然后我也不乐意了:“你这个小屁孩,咋的,想六亲不认呐?”
马正应这边立马就云收雨歇不哭了,可还是眼泪叭嚓的看着我:“王哥,我以前也不认识他啊,而且……”
“而且啥?”
“而且我要是认了,那我往后管你叫啥啊?”
我立马就把眼珠子瞪圆了:“卧槽,你搁这儿等我呢是吧?”
白药仙是我堂上老仙儿,论辈分那我至少得管人家叫一声白爷爷,马正应这小兔崽子这不就是想当我祖爷爷么?
“少跟老子来这套,咱各论各的,再说了,老子豁出命去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还白送你个大胖儿子,你还不认?找揍呢?”
我这话一出口,白药仙瞅我的眼神儿就不大对劲儿了。
我赶紧改口:“呃,大儿子……是大儿子,不胖!”
白药仙脸更黑了。
还是麻三姑给我圆了场,她笑呵呵的拍了拍马正应:“又没要你改口,你心里有数就得了,往后这不是又多了个家嘛。”
转头她又对白药仙道:“小马现在还小,很多事他还不懂,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也这个岁数了,怎么这点事儿还看不开?”
你们别看白药仙在我这儿能端端辈分的架子,可在麻三姑那儿,他还没张嘴就先矮了三分,人家堂上供的那可是他们白家老祖宗!
“听您吩咐就是,只是我爹……小马这病我必须得尽一份力,您看能不能跟谢老师商量一下,给我点时间,让我陪他一程。”
白药仙动了执念,虽然大家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他却不愿意放弃。
可提及这事,麻三姑却面露难色:“这个怕是我也说了不算……”
她并不是没法做马正应的主,只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因为我们,要毕业了。
三个月的学习眼见就将迎来最后的考试,之后无论合格与否,我们将再次各奔东西,说起这个,大家虽然都有些不舍,可是倒也并没有太过感伤。
毕竟我们都是一个乡的,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吧,在想见面的时候,聚一聚总也不算太难,可马正应却是我们之中唯一的特例。
上次他智斗土匪,勇救病患的事迹已经报上去了,上边很重视,作为奖励,要破格提拔他进医学院学习,只等这次的培训结业之后,便要跟老谭去省里报到了。
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实际上我们都明白,是老谭相中了这孩子,想要着力培养他,而且省里医疗条件好,说不准有办法治好他的病,对此,我们还是很替他高兴的。
只是一想到,此一别,再见不知何年,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伤感罢了。
但很快这种伤感,就在考试通知的打击下,不翼而飞了。
结业考试,分为三科,第一科笔试,考的是文化,这对我们这群文盲来说已经很致命了,第二科实践,要我们对典型病例做临床诊断,要是诊断不出来就废了。
相比头两科,第三科资质评审才是最致命的,所谓资质评审,就是综合学习期间的表现,由谢老灯给出评分,而且还占了总分的大头!
这特娘的,不就是由着他胡来么!
头两科考的再好,这资质评审上他要是给你来个狠的,不也照样白扯?
我们凑一块合计了一下,都觉得谢老灯又开始整活儿了。
有人就说,他提前好几天贴出这个规矩,就是暗示我们上供呢。
当晚就有人提着大包小包,糕饼美酒,得了吧嗖的朝谢老灯的宿舍摸去。
我们嘴上不说,可实际上都偷眼儿瞧着呢,虽然这招确实狗嗖了点,可要是真好使,为了生计,我们也得照样来一套,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
可没成想,不到半个小时,这货提溜着东西,哭丧个脸回来了,不光没落着一句好,还特么混了一脑袋血包!
没错,当他说出来意之后,直接就让谢老灯给揍了!
这下我们都傻了眼,怎么着,难不成这老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图个光荣么?
七天转瞬既过,在经过了抓耳挠腮的第一科,熬过了一拍两瞪眼的第二科之后,终于迎来了决定命运的第三科。
这科的试题倒也简单,就让我们挨个登上讲台,详细的做一遍自我介绍和学习总结。
马正应抽签抽到了第一个,红着小脸上台了。
这小子是朵奇葩,跟我们混了三个月,居然还这么腼腆,说个话都不敢正眼瞧人,虽然磕磕巴巴的,但好歹也算把想法说清楚了,末了还不忘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说着说着眼珠子就又红了。
我们赶紧一阵鼓掌把他撵下台,他要是不下台,当场哭给我们看,我们可下不来台!
然后,谢老灯默不作声的直接亮出了五十分!
满分?
卧槽,就这都能满分?
不就是你徒弟么,你偏向也不能偏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很快,第二个揣着满腹牢骚上台了。
“我叫钱多多,家住二湾村,打小学的是兽医,钟灵是我师父……”
他嘟嘟囔囔的没个好气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没错,他就是那个送礼被揍了个满头包的家伙,估计是寻思着,左右他在谢老灯心里的印象也算是完了,所以连总结都没做,就直接下来了。
果不其然,谢老灯黑着张脸,连评分都没亮出来!
我一瞧这架势,干脆都特么别装了,也不管第三个抽的是谁,就抢先上了台。
“我住靠山我姓王,跟大家伙儿在一块儿混了仨月,大名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吧?你们要是爱叫我旁听生也行,反正就是个叫法儿,叫啥不是叫呢!”
说着,我冲谢老灯甩了个大白眼,意思你要是不撵我下去,难听的还在后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