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罴是典型的土性妖物,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塌陷给埋住,我们必须赶在它破土而出之前躲起来,只要它找不到我们,自己就会将洞口挖开,出去追杀李玉波他们,这样我和李放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我不敢迟疑,立刻点着火折子,借着些许微光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这洞穴不止高大宽阔,而且四周乱石层叠,虽然只能看清数丈内的情况,但还是很容易发现了洞壁上的一条石缝,深度足够我们暂时藏身。
但就这么瞅一眼的工夫,身后洞口处已经传来土石塌落的声响,我紧忙拍了拍李放,他却像是死过去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要是撇下他,我倒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先一步躲进石缝,可把他扔在这儿,熊罴一出来就得把他踩成人饼,我只好咬牙拖着他朝石缝一步步挪动!
虽说这中间只有数丈距离,但我已经是连疲带伤,再拖上个人,动作又能快到哪儿去,明明听到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我也只能赌上一把,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毕竟这短短几丈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终于,在几乎耗尽了仅剩的力气之前,我一把扒住了石缝的边缘,来不及再看里边的情况,拼力扯着李放的一条腿先将他抛了进去,自己也顺势栽进其中。
好在地上还算平坦,我俩都没怎么磕碰,正当我还想往深处再挤一挤的档口,外边轰隆一声巨响,熊罴也从塌陷中挣脱出来,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咆哮!
我紧忙收起火折子,招呼胡心浩再使手段,掩去我们的气息,自己也靠着石壁瘫坐下来,一动也不敢动,毕竟气息能够遮蔽,声响可不能,如果被它听到动静,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直至此刻我才领会到什么叫“一力降十会”,碰上这种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的主儿,任你把术法玩出花来都没用,更何况我还失去了老仙儿这个最大的依仗!
没等我喘过气来,熊罴沉重的脚步声就已经近在咫尺了,猛兽身上那股特有的腥臊之气也随着它掀起的沙尘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呛得我几乎咳嗽出声!
我死死捂住口鼻才把呛咳憋了回去,但下一秒,一张黑毛横生的熊脸就在石缝边缘探了出来,那双猩红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明知以它的道行看不破障眼法,可四目相对之下,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妖物与我以往打过交道的所有妖邪都不同,不像那些东西一样阴险狡诈,而是纯粹的残暴嗜血,我仿佛从它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数惨死的生灵和漫无边际的骸骨!
好在下一秒,它就转头向洞穴深处而去,那庞大的身躯在石缝前缓缓掠过,就像是一堵石墙,明明走得很快,可在我眼里,这几秒却好像几年一样漫长!
直到它彻底消失,我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脑子里也随即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此残暴的家伙怎么可能有兴致绑架两个孩子当人质?
在与它正面遭遇之前,我一直以为它叼走孩子是想做冬粮,或者要挟我们换回它崽子的那身皮毛,可要真是这样,它又岂能一看到我们就痛下杀手?
而且看它这副德行,我分明是高估了它的灵智,它仅有的道行都特么使在那身囊囊膪上了,哪还有多余的份额用在心眼儿上?
越是细想,我就越发肯定这个揣测绝不会错,虽说有些妖物表面糙憨实则内藏心机,但老话说眼睛是心的开窗,再怎么精通扮猪吃虎,眼神里的东西都是做不得假的,而我从它的眼神里只看到了血腥!
一时间我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弄得走了神儿,不知不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忘了石缝里除了自己,还有个李放!
正当我百思不解时,一直昏迷不醒的李放突然剧烈呛咳起来!
熊罴掀起的沙尘把他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都快填平了,但凡有口气也得被憋醒!
我猛然惊醒,回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熊罴本就尚未走远,闻声转身猛扑过来,轰隆一声撞在石缝上,撞得土石飞溅,弥漫的烟尘里,它那大半个脑袋都挤了进来,血盆大口怒张,一声疯狂的咆哮震得整个石缝轰轰直颤!
我首当其冲,瞬间只觉天摇地动,身子更是被那狂暴的声浪冲得化作滚地葫芦,接连几个跟头摔进了深处!
但也恰恰是这几个跟头救了我一命,因为熊罴的大嘴刚好够到我刚刚所坐的地方。
我翻身坐起,就听李放哀嚎一声,手脚并用的朝我扑来:“救命,见鬼,救命!”
我一侧身,李放扑在了地上,可他明显被吓傻了,刚摔了个狗抢屎,脸皮都蹭掉了一大片,却仍旧不顾一切的往里爬,结果一脑袋撞在石缝尽头,磕得头破血流!
但我这会儿可没心思再去看他,紧忙缩起身子往后退!
熊罴的脑袋虽然被石缝夹住,一时还没法咬到我,可它那两个大爪子却不是装饰,发疯之下狠狠抓挠起来,眨眼工夫已经将石缝的口子挖开了一尺有余!
照此情形下去,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这石缝就会被它彻底扒开,到那时我俩就算不被塌落的石头砸死,也得被它撕成肉条!
眼见情势危急,我也顾不上留什么后手了,当即挺身而起,摘下了背后的长弓。
不过箭在弦上,我却犹豫了。
此时我也仅剩一箭之力,如果这一箭不能杀了它,我就只剩任人宰割的份儿了。而要是留下这点力气,趁它冲进来的一刹那,用李放做盾牌分它的神,则有机会近身用金刀突破它的要害,得手的几率远比用箭要高!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我就运起全身劲力,瞄准熊眼一箭射了过去!
箭出如电,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正中它左眼,三尺长箭至少有一半没进了熊头之中!
熊罴惨嚎一声仰头跌退,我也彻底力竭一屁股坐倒在地,双臂酸疼得连弓都拿捏不住,只能任由它跌落在地!
这弓箭虽然威力惊人,但耗费的气力也同样匪夷所思,前后我一共只开过三次弓,却仿佛被抽干了血一样,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感觉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就在此时,李放却爬起身,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笑呵呵的问道:“王大仙儿这是咋了,哪儿受伤了,快让你李大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