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帮东西已经有所察觉了啊!”队伍中一个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将一头长发挽做高髻,用一根玉簪别着,做道士打扮的少年迎风而站,笑吟吟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路真人说的是,这毕竟是他们经营了几百年的巢穴,要是对咱们的到来一无所觉,那岂不是白混了!”
“那咱这可不算突袭了啊,王老弟打算怎么办?”
尽管言语中带着忧虑,可他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小子叫路平,跟刘元霸住的很近,就在武庙村下边的柴市集,每逢庙会大集就跑到集上摆摊给人算命看风水,还曾给我断出个五弊犯鳏的命数来。
可笑的是,搁他算,刘元霸也犯鳏,我们都说在他眼里别的男人都是单身命,女人都得跟他去住道观,所以说他真是个人物,简称真人。
我拿诧异的眼神儿瞟他:“突袭?真人您这话可把咱门这一班人马埋汰得不轻啊!”
他也不生气,笑问:“此话怎讲?”
“您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啥样的班底?迎春乡方圆百里,各路英雄豪杰齐聚于此,对付一窝老鬼,还特么用得着突袭?”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环视众人,见众人尽皆点头不已:“咱这叫平推,平推您懂吗?”
路平抚掌大笑:“有理有理,失言失言!”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我自然不会真大意到没个计划,实则我已经派郝姥姥指挥一众郝家子孙先一步前往探路,只是时间尚短,还没得到回音。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屁大个工夫,林中已然风云突变,一股子陈腐的潮气混杂在阴风中迎面吹来,原本晴朗的夜空也变得晦暗起来。
透过树冠的空隙仰头看去,只见乌云流淌得快如奔马,齐向前方汇聚,当我们登上一处较高的山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漏斗状山坳,四周林木环绕、古树参天,漏斗最中间的位置,一片白墙黑瓦的宅院占据了至少几十亩的地界,亭台谢宇一应俱全,楼阁屋宇鳞次栉比,与其说是宅院,不如说是一座小型集镇更为妥帖!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看这规模就知道刚才的牛逼有点吹大发了,即便不算里边猫着的东西,光是想在这么大的宅院里找一口井,都特么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这怎么可能?老朱家拢共不过五十来口人,宅院咋盖的这么大?”
刘元霸几乎是呻吟着说出了这话,其他人也都大感诧异。
路平终于郑重起来:“这是阴阳宅,你们看上边。”
因为周遭天光昏暗,所有人都没留意上边,此时闻言,我抬头看去,雷眼之下只见这山坳的正上方,乌云如旋涡一般缓缓转动,正中间一点幽深的黑暗也随之不断的变化着,时而大如门庭,时而小如针眼,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物在呼吸。
细看之下,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从林间漫过,向着中央的楼阁飘去,衬得整个宅院如被黑气托举在半空中一般,飘飘荡荡的活像是阴间的海市蜃楼。
我恍然醒悟:“这院子根本不在人世,而在地府之内,白天来此定然看不到这些,只有晚上才会显露出来,这特娘的是死人自己盖的房子!”
路平点头:“幸好咱们来了,要是再给他们几年光景,这祸害可就大了!”
我笑着给众人鼓劲:“这帮哀牢煞里还真有能人,居然偷偷做大到了这种地步,兄弟们,这回咱可掏上了,灭了这一窝,咱的道行都能长上一大截!”
说着,我唤出了胡家的开路先锋胡天庆:“天庆将军,今日劳烦你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但遇拦阻,有杀无赦,等剿了这窝祸害,我给你斟酒庆功!”
“遵令!”胡天庆一拱手,转身带着近百将士直朝那宅院扑去。
“元霸,有请你麾下五猖兵马分作两支,左右策应,莫使天庆将军孤军奋战!”
“得令!”刘元霸大声应和,祭起檄文发兵去也。
“碧落你紧随中军,救治伤患,三姑留后维稳,今夜我帐下伤兵可就全交给你了!”
“得令!”颜碧落喜滋滋的答应,紧跟在我身后。
逐一点齐兵马,各自分派任务后,我扫视众人,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这才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挥手一指坳中宅院:“众位听令,兵发朱家老宅!”
众人嘻嘻哈哈的答应着,大踏步下了岗头,直奔那宅院而去。
直至此刻,众人都以为今晚必是场硬仗,不要说怨气、煞气皆重,又都有着几百年道行的哀牢煞,就算是五十多头猪,我们恐怕也得抓一整晚!
可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下了山岗未到门前,郝家探马来报,一路未见抵抗,也不见半个鬼影,胡天庆已经控制了前院,正在迎候我们。
众人诧异不已,莫非这朱家老鬼察觉到我们兵强马壮,不敢力敌,直接弃宅逃遁?
但他们可是哀牢煞啊,生生世世捆在这地界上的东西,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没等想明白,已经到了门前,只见门楼飞檐斗拱气势非凡,但门户洞开,里边宽庭阔院空无人迹,只有层层黑色氤氲飘荡院中,那份死寂颇有一股子让人踌躇的感觉。
胡天庆已经率领将士清出了前院,各处都设了岗哨,自己带人在门前迎候。
见我们到来,他当先一礼:“启禀掌旗,院中暂未发现异样,各房均已搜过,绝无遗漏,标下已派人进一步探查,正在等候回报。”
“空城计?”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铁骡子笑了:“我看是猫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其他人也大多赞成铁骡子的说法,毕竟我们又不是多疑的司马懿,想这样吓退我们着实有点异想天开了。
虽然感觉不太对,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得冷哼一声:“既然人家开门迎客,那咱们索性就直奔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