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生肘腋之间,强如孙良也被我这倒反天罡的举动给整了个措手不及!
我成功控制住身体,倒翻而出,退到了丈许开外!
“你疯了?阵灵是心腹大患!”孙良顿时气得咆哮起来。
“不能杀……求您了,不能杀她!”
我直到此刻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声音都止不住的在打颤!
“为啥?”好在孙良察觉到我的异常,没再抢夺身体。
“那是我娘……”我几乎是呻吟着,吐出了这几个字。
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一别经年,那个我日思夜想,不知道该叫做李大蒲扇,还是赫舍里·雨霄的女人,赫然就躺在棺材里,眉眼含笑,面如桃花,仿佛还在做着怀春的美梦。
不,准确点说,我甚至弄不清做梦的是她,还是我自己!
每次午夜梦回,她都是我最想见到的人,可任我使尽手段都未能如愿!
如今……这是圆梦了么?
就在我魂不守舍之际,铁棺中笛声陡然一变,棺中人竟缓缓坐了起来,长发如丝、黛眉入鬓,尤其是身上那红艳艳的旗袍,瞬间将我拉回了一年前!
那是我亲手给她穿上的寿衣!
这下别说我了,连带着孙良都看得愣住,胡三太奶更是惊得气息巨震,手上虽然仍在动作,目光却紧紧的锁定了这边。
我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只觉脑子里轰轰作响,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就只想扑进她怀里痛哭一场!
娘啊,要是你还在……
我毫无意识的举步向前……
可是脚刚抬起来,脑中就传来孙良的叱喝:“看清楚,她已经不是你娘了!”
我浑身一颤,踉跄着就要摔倒,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猛然挺直,一股激荡的热流奔腾着席卷四肢百骸,颓然之气也随之一扫而空。
然而就在我刚刚恢复神智之际,耳边却响起了那个贯穿我十八年人生的声音!
“儿啊,是你么?娘好想你啊!”
我一下就愣住了,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两颊淌成了行。
“娘!”我一步一步朝前挪动,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还有胡三太奶焦急的声音,可我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铁棺前。
我娘温柔的笑着朝我张开了双臂,我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噗!”
一声闷响,我的大巴掌重重拍在她额头之上!
她惨哼一声,身子飞起,重重的栽向了棺外!
即便如此,我仍不解恨,正想趁热打铁再补一掌,却被不顾一切扑来的尸罴给拦住了去路,眼见她如同纸片一样飘了起来,轻盈的挂在了石壁上方!
阴笑声中,梁玉清那恶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个不肖子,竟敢跟娘动手!”
我强压着直窜顶门的怒火,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娘这辈子也没叫过我一声儿,下次再想自作聪明,记得先做好功课!”
没错,我一开始确实被她给蛊惑了,心神动摇,差点就上了她的当。
可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立马就弄巧成拙,声音是我娘的声音,可语气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反而将我从迷茫中惊醒了过来。
我娘口中只有小兔崽子,何曾蹦出过一个儿字?敢利用我娘的音容来害我,今个要是不让她彻底灰飞烟灭,岂能对得起她老人家这一世英名!
不给她喘息的工夫,话刚出口,我已飞窜而起,重重的一掌朝她拍了过去!
这一掌灌注了我所有的恨意和怒火,可谓快如惊雷,虽然周遭尽是以快闻名的胡黄将士,可等他们惊呼声起时,我的巴掌已经拍到了她的头顶!
然而没想到的是,重掌拍下,却像拍在石头上一样,爆发出的劲力反震回来,震得我胳膊生疼,原本贴在石壁上的身影也扭曲消散!
我一回头,她正从后边扑来,那凶狠的神情好似夜叉,锋锐的指甲照准我后心插下!
我一扭老腰,挥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虽未扇到她脸上,但也荡开了那致命的一爪!
掌爪相碰,爆出一团星火,我俩各自被弹开。
尸罴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蜂拥而至,令我再次错失了追击的机会!
此时这些尸罴虽然还是受其指使,但没了那笛声指挥,已经乱了阵脚,只是近乎疯狗一样的扑上来乱咬,有孙良在座,他们又哪能奈何得了我?
更关键的是,尸罴虽多,但毕竟杀一个少一个,胡三太奶带领仙堂将士好一通扑杀,将他们灭了大半,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了。
梁玉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见没法讨到好去,便悄然朝主墓室的方向飘去。
可她速度再快,却还是低估了我王家仙堂!
身后澎湃的狐火彻底阻断了她的去路,再想调头,我已经挥退尸罴,站在了她身前。
不等我开口,她突然狰狞的狂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毁了这老表子的尸身!”
说着话,她五指反扣,重重捏在了自己脸上:“来呀,我倒要看看,你是更在乎你娘的尸身呢,还是更想要老娘的命!”
我和胡三太奶投鼠忌器,不由得停住了脚。
我王家仙堂与别家不同,堂内一向没有供奉清风、碑王的先例,当初我也曾力劝我娘,上堂口修阴灵,在堂上做个碑王,可不管怎么劝她都未曾松口。
如今想来,这多半是因为我家并非传统出马,而是有萨满传承的缘故,且不论到底为啥吧,反正她老人家英灵已去,留在这世上的,就仅剩一个皮囊了。
无论如何,我不能毁了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断了我唯一的念想!
“笑话,出马之人早就看淡了生死,何况一具皮囊!”我故作镇定了讥笑道。
谁知这老货其奸似鬼,当即阴笑连连:“要真是这样,你岂会弃鞭用掌?”
我顿时语塞。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刚才跟她动手时,我始终没用赶神鞭,这种舍本逐末的举动放在旁人眼中,用意自然再明显不过。
就在我绞尽脑汁还想分辨一下的档口,却听大殿门口一声怪笑传来:“贱人,掌旗是想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别怪我们辣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