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朱玉莲,我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呐,就连追我家婶婶都没这么处心积虑过。
回到所里,我先是选了个吉时,午时一刻,然后分配人手,照着孙子兵法里的指示,围三阙一,把东、南、北三条出路全堵死,只虚设了西边一条出路。
这既是给朱玉莲一条退路,免得逼得她狗急跳墙,也是给她挖的绝路坑,如果她肯端正态度,承认错误,那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我也就弄死她了事。
可要是她不识相,那就别怪老子心黑了!
遮光、上香、掌烛,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配方,朱家大小姐如约而至,病房里阴风阵阵,一个冷厉的笑声从马正应的口中传出:“哟,还囫囵个儿回来了呢,不是我说啊,我爹真是越来越心慈手软了,居然肯放了你这个奴才!”
我听得一愣,不瞒各位,刚才我还在苦恼,不知道她到底跟朱家那帮哀牢煞有没有天人感应之类的联系,结果她自个儿一张嘴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这是对朱家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啊,那就好办了!
我立马低眉顺眼的苦笑道:“大小姐见笑了,奴才我还没活够呢,哪敢登门讨打?这次请您来呢,是想跟您打个商量……”
“商量个屁!”不等我说完,她就狞笑着打断了我。
“你们这些贱坯子,一再搅合本姑娘的事儿,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真就没完没了了呢!”
说着话,她一咬烂牙,死死扼住了马正应的脖子!
我赶紧求饶:“哎……大小姐你听我说,上次都是奴才不对,您大人有大量,甭跟我们这些小人一般见识!”
兴许是我把姿态放得够低,让她舒心了,她冷哼着放开了马正应,却根本不给我分辨的机会,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掌嘴!”
这下不光我愣住,麻三姑和颜碧落也都愣了。
但我也仅仅是一愣,便立马苦笑着扬起手,一下一下狠狠抽在自己脸上,因为不敢取巧,只几下,皮肉便红肿起来!
瞧她没有叫停的意思,我一咬牙,下手越发狠了,嘴里的嫩肉很快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嘴角不停的淌了下来,那咸腥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鼻。
麻三姑师徒面露不忍,几乎就要开口阻止,被我拿眼神一瞟,咬着嘴唇忍住了。
见了血,朱玉莲果然大为满意,咯咯直笑:“贱坯子就是贱坯子,力气倒是不小,说吧,找本姑娘何事,要是拿不出一个像样的说辞……哼哼!”
我这才停了手,连血都不擦一下,堆笑道:“启禀朱姑娘,我们请了县里的名医看过马正应的情况了,他如今心血不济,再这么下去,不出三日,生机就要断了。”
我口中的名医当然非谢老灯莫属,不是有意抬高他,毕竟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么说只是提高事情的严重性,只要实际情况没错,就不怕她不信,毕竟她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在马正应身边,我们请了谁来看她也拿不准。
朱玉莲果然一怔,但随即笑道:“难怪你学的这么乖,是怕他一死,往后我们的事情就再也轮不到你们插手了吧……”
我道:“虽然朱姑娘道行高深,对马正应情真意切,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但他这一世才十二岁,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要是就这样去转世投胎,姑娘不觉得可惜么?”
我这话其实有点诛心了,等于明摆着告诉朱玉莲,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但是没办法,为了达到目的,老子脸都肿了,还在乎更损一点么?
朱玉莲果然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那你什么意思?”
我这才图穷匕见:“要想保住他的小命,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姑娘抬抬贵手,准他毁诺,回复他男人之身,一旦他体内阳气抬头,自然就能延年益寿了。”
没错,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解了小马这桩隐疾!
否则就算保住了命,作为一个天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之前谢老灯和麻三姑联手使尽了办法,都不见丝毫效果,显然是没找到症结所在。
我与麻三姑合计过了,想治马正应的绝户病,就必须从他当年自愿立下的誓言着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马正应还是白玉龙的时候,怕朱玉莲迁怒于老婆孩子,才许下了来世不做男人的大愿,如今自然也得朱玉莲点头,他才能重振雄风。
虽然我们暗地里不知道骂了白玉龙几百次,真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哪根筋抽错了,才许下这等誓愿,但是骂归骂,病该治还得治不是么!
谁知朱玉莲却不买账,轻蔑一笑:“给他延年益寿?就算你当我是观世音菩萨,许个愿你还得先烧香呢,让他活下去,你能给我什么?”
“我倒是没法给姑娘点啥,可马正应行啊,你说他要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搁八抬大轿把你请进他家的门,那是个啥风景?”
说到这儿,我嘿嘿一笑:“到时候,就怕你恨不得他更男人一点才好了吧?”
我自问这个条件是她绝对拒绝不了的,否则我怎么可能搁这儿瞎耽误工夫!
她闻言果然面露喜色:“当真?他会答应?”
我耸了耸肩:“这可是他亲口允诺,男人呐,都一样,你许他活命,又有再造之恩,他还有啥不答应的呢,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浓情蜜意……”
朱玉莲上套了,脸上竟浮起一丝桃红。
可就在我以为这事儿成了的时候,她一挑眉毛,突然变了卦:“说的真动听,本姑娘差点都信了,白玉龙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他要是肯顺从我,当年岂会自尽?”
我还想分辨:“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世他是马正应……”
“够了!”朱玉莲恨恨的打断了我。
“少在这儿花言巧语的拿本姑娘当猴耍,想让我放过这白毛刺猬也行,先把我朱家的人带来见我,哪怕是少了一个,你们就等着给他发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