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人给我抓回来,让我看看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是谁!”贺国梁真是气疯了,几乎是跳着脚咆哮起来。
当即有两人应声冲出门去,转眼间便已将人给押了回来,此人被抓仍不停挣扎,拼了命的叫嚷:“你们抓我干嘛,我犯了什么罪!”
定睛一看,众人全都愣了,这人竟是于海!
“于海?你怎么会在这儿,谁叫你来的!”贺国梁一声怒喝震得他闭上了嘴。
我瞅了瞅男家属:“是他吗?”
那老爷们心虚的瞥了于海一眼便赶紧转过脸去不敢再看,只是点了点头。
于海却兀自装傻充愣:“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我示意押着他的人松开了手,于海气呼呼的揉着手腕,反倒摆出了一副不肯干休的架势:“王富贵,你凭什么抓我,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这下还没等我说话,贺国梁就已经忍不住了,抡起他那蒲扇般的大巴掌,啪嚓一个耳光抡在于海脸上,愣是把他抽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凭什么?就凭你里挑外撅,就凭你吃里扒外!”
贺国梁一边骂,一边抬脚就往死里踹,后边的于光山看不下去,冲上来死死拉住了他:“他还小,不懂事,孩子有错咱也得先问明白再打!”
贺国梁这才气哼哼的停住了脚,于海一见他堂哥来了,立马有了依仗,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就委屈的嚎啕大哭:“我怎么了我,凭啥打我啊,姓贺的你给我说明白……”
我没心情看他们内讧,走到他身前,俯视着他:“回答我两个问题再哭也不迟。”
不等他回应我就冷冷问道:“第一,你为啥要跟来?第二,为啥要把事情捅给家属?”
于海哭声一顿,随即梗着脖子叫唤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好奇不行吗?再说了,也没人告诉我事情不能外传,我看见家属来了就跟他们说了,怎么啦!”
贺国梁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的德行,气得忍不住又要上脚,但吴刚也过来拦住了他,一时间哭嚎吵闹乱做一团。
我虽觉得事有蹊跷,但于海所说倒也符合一个熊孩子的作风,再者正事要紧,也没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我让人清出一间屋子,把家属带进去,只留吴刚跟我一起问话。
眼见两个家属都战战兢兢,我挤出个笑模样让他们坐下:“你俩也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俩,刚才闹事儿的劲头哪儿去了?”
那女的闻言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了啥,我眉头一挑刚要问,老爷们急忙解释:“大仙儿别误会,老娘们家家的没经过事儿,她的意思是说,早知道您在这儿,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了,您明察秋毫,肯定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我不禁冷哼一声,心说脸变的倒是够快,与其说他们相信我,不如说早知道我在这儿,他俩也不敢那么大吵大闹的耍驴性才对!
“我就问你们一个事儿,你们闺女到底是因为啥上吊的?”
这么问可不是我好信儿,而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想查清此事的原委,就必须先弄明白到底是死者怨气不散,主动勾引牛木高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勾当,借他一缕阳气起尸,还是牛木高酒后乱性,忍不住对尸体下了手,才激得死者闭不上眼,怨气化煞而起尸复仇的!
别看这两者导致的结果都一样,可主次之分必须理清,这不仅事关牛木高的名声,也直接决定了女尸的去向!
谁知二人闻言都不吱声了,我好一顿吓唬,才算问出了真相。
老爷们姓隋,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但闺女隋珠却出落得像朵花一样,在整个大湾村都是数得上数的美女,平日里登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可老隋家两口子都没看上,一心想给闺女找个有钱有势的人家。
原本他们看上的是老徐家,徐老太爷也点头了,可徐半仙根本无心娶亲,事情就一直拖了下来,没想到后来徐家让我给连窝端了,这才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一看闺女也大了,再不找人家就要烂在手里了,这才急不可待的找了个差不多的人家给她定了亲。
本来事情都谈妥了,隋珠虽然没点头,但也没说不嫁,要说变故,就只是把婚期提前了一个月,这不是赶上发大水了嘛,家里也被冲得不剩啥了,因此大水一退,他们家就着急忙慌的改了日子。
不料就在成亲的前一晚,隋珠居然悄么声的在自家仓房上了吊,这事儿闹得全村都炸开了锅,都说老隋家为图彩礼逼死了自家闺女,还说隋珠死不瞑目,肯定会诈尸还魂弄死她爹娘。
老两口本来就被人指指点点的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听说还会诈尸,吓得赶紧就给送到了火葬场来,没成想最后还是出了事!
当然,这些都是我根据他俩说的推测而来,他们自己肯定不承认嫌贫爱富想拿闺女换钱这种说法,人家一口咬定就是为了闺女往后的幸福着想!
说实话,那年月,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但像隋珠这么有刚的娘们却不多见,如果仅凭这些,隋珠是不可能怨气不散主动去勾引一个打更老头的!
咱往笨里想,人家因为拒婚都上吊了,又怎会勾搭一个素不相识的老梆子呢?
如此算来,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是牛木高鳏居久了,见色起意,借着酒劲儿对一个死人下了手,才会落得个横尸棺中的下场,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想想也是,要是隋珠主动,干嘛不挑年轻力壮的于光山?
我以为事情基本理清了,正想安抚老隋头几句,再让吴刚掏点钱打点一下他们,毕竟事情是在火葬场出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所表示。
不曾想,他老婆却先开了口:“大仙儿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好好一个闺女就这么没了,可不能让她就这么白死了!”
我一听这个,本来到了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哦?你想让我怎么做主啊?”
老隋婆子眼珠一转:“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闺女本来是要嫁人的,现在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没了,咋说他们也得赔我家一个彩礼钱……”
没等她逼逼完,我就忍不住笑了:“哦豁,敢情在你这儿,死人活人都一个价?”
老隋婆子实在太心急,顺口把实话秃噜出来了,被我这么一点,才醒悟过来,翻着那对母狗眼,挤出两滴眼泪来:“话不是这么说,我闺女不是回不来了嘛!”
我嗯嗯两声:“了解,你的意思是,只要钱到位,尸首找不找都无所谓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