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厉葵到底拍了多久,反正天都亮了他才停手!
被堵在北驼山这么多年无法化龙,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报仇雪恨的机会,下手重点也算有情可原吧?
等我从他脑袋上跳下来的时候,滩头已经被拍出了一个大坑,老鼋已然不见了踪影,从坑上边看,只能看到底下镶了一块巨大的龟甲,活像铺了一层地砖!
我不禁有点头疼,回头狠狠瞪了厉葵一眼。
“你倒是舒坦了,可它这个德行,你叫我怎么往外抠?”
厉葵怪笑:“这点小事儿还能难住你?谢啦,两天之后,辰时三刻,咱们老地方见。”
说罢,他一甩头,钻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过身,赫然看到,晨曦之中,所有大湾村的人都跪倒在地,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稍动,也有壮着胆子偷眼瞧我的,可那眼神,就像见了活阎王一般。
我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这帮家伙是把我当成了厉葵的同伙!
想想也是,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大戏,现在就算我赌咒发誓,说自己只是跟厉葵打了个赌,他们恐怕也是不会信的。
不过,我又何必跟他们多费口舌?
“都起来吧,龙王爷说了,要想他不再追究毁庙之罪,你们全村必须船上岸、人上山,集体在山顶斋戒七天,一早一晚各朝龙王庙的方向跪香一个时辰,以示诚心悔过。”
众人闻言全都愣住,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
还是杜疯子机灵,压根不追问缘由,直接倒头便拜,众人这才醒悟,纷纷拜谢不已。
我此时也没心情跟他们胡扯,转头死死盯住了秦隆。
自打厉葵出手,秦隆就不见了踪影,使我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时机。
见厉葵走了,他才又现身出来,莫非是想跟我做个了断不成?
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并且战而胜之的把握,但昨晚他那么做,等于捅破了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如今除了放手一搏之外,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可出乎我预料的是,我俩眼神一碰,他就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真是万幸啊,万幸你没事,昨晚叔本来想帮你一把,没想到失了准头,差点误伤了你,你可千万别往歪了想啊!”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话真是出自他秦隆之口?
本以为我就够能诡辩的了,没想到他比我还不要脸,明明是趁人之危的偷袭,却硬是能说成险些失手误伤?
但眼见铁骡子和吴大娘正一左一右的徐徐朝他逼近,再看看他浑身绷紧,蓄势待发的架势,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秦隆怵了!
要不是心里打怵,他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当然,他并不是指望这种扯犊子的话真能蒙住我,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表态。
无论对他而言,还是对我来说,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拉下脸来大打出手的好时机,他心里没有把握能赢,而我刚奋战了一宿,真动起手来,也未必是他对手。
他正是算准了我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才敢拿这种借口出来搪塞。
以他那向来说一不二的作风来说,我既可以把话当成他低头认错的委婉说辞,也可以认为这是暂且罢兵休战的台阶,说白了,理由他已经丢出来了,接与不接全在我!
我只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朵盛开的狗尾巴花一样笑了起来。
“老秦叔这是说的啥话,你当然是为了帮我,哪有当叔的想弄死自家侄儿的道理?”
这话一出口,我俩相视大笑,当场就抱在了一块,倒把旁边的铁骡子和吴大娘弄得满脸懵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秦隆笑道:“还是我大侄儿懂事儿,换个愣头青,没准真就想多了,急眼了呢!”
他这话听在我耳中,分明在说:“识相点就对了,你以为有了点能耐,就赢得了我?”
我哈哈一笑:“你侄儿就知道认个死理儿,现在这样,往后肯定也这样。”
这就等于回了他一句:“弄不死你?日子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其实我现在还没到动不了手的地步,但一来那老鼋还没死透,亟待处理。再者王翠香身上还带着愿毒咒,虽说被白家药仙强行压住了,可真要拼起命来,会不会复发还是未知数,眼下自然是以她为重,有什么事等解了咒再说。
念及此处,我立马指挥众人一起动手,将崩断的铁链接上,又弄来数个铁钩,勾在老鼋壳上,借着爬山虎的力量,一举把它从土里给翻了出来。
但看到它此时的模样,众人却都犯了愁。
这货虽然已经气息奄奄,可它把脑袋往壳里一缩,旁人还真就拿它没办法,虽说它这一身息甲并不能完全闭合,但即便是缝隙处的皮肉,也是水火不侵,刀斧难伤!
我却忍不住笑了,早就算准了它会有这么一手,应对之策我都想好了。
我一声唿哨打出去,没过多大工夫,一只比猪羔子还大的胖耗子就打草丛里窜了出来,众人见状大感惊异,可真正让他们惊异的还在后边。
只见那大耗子窜到老鼋身上,照着老鼋甲缝处的皮肉就是一通抓挠,老鼋顿时颤动不已,它的皮肉虽不惧刀斧,却有很多痒痒肉,哪禁得住郝叽叽这么祸祸!
郝叽叽抓挠了一会儿,见它还不肯探头,立马窜到高处一阵乱叫,不多时,成百上千的大耗子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按着郝叽叽的指挥,扑上去撕咬不休。
这下那老鼋再也抵受不住,终于探出了头。
可让人惊讶的是,探头的同时,老鼋嘴里噗噗几声,一连吐出好些个珠子!
这些珠子都有拳头大小,通体碧绿,在朝阳的映照下散发出一层层莹润的毫光,更有一股子馨香的味道四散开来,闻着就让人有种饥渴顿消,疲惫一扫而空的感觉!
即便不识珍宝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好东西,更何况生俱慧眼的吴大娘见状,竟然忍不住扑了上去,抱起一颗珠子又闻又摸,瞧那爱不释手的架势,估计要不是岁数大了牙口不好,没准当场就得啃上几口!
我刚走近,吴大娘就兴奋的把珠子递了过来。
“这可是鼋龙珠啊,它怎么舍得吐出来?”
我接过珠子递给秦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王八,见势不妙就知道服软、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