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的出马弟子,通常都是传承有序的,据说源自商周时期的萨满教大祭司季皓,那个年代神、魔、人共处一世,季皓是人族最杰出的祭祀,但也因为屡破神规,袒护人族而遭到神魔共妒,最终被陷害而死。
他临死之际,将身上的角冠、羽袍化作冲天的灵气四散,灵气所落之处,便有萨满诞生,自此萨满的传承才开遍了天朝疆土。
随着萨满教的没落,很多弟子便顶着出马的名义,归于山野,更有一些为了隐藏身份传承、躲避恩怨纠葛,自称常人,于一场大病之后机缘巧合才得了仙缘!
而这也造成了现今出马行鱼龙混杂,招摇撞骗者层出不穷的状况,可实际上即便失去了萨满传承的弟子,自家也都有出马的先祖,唯一例外的就是保家仙一脉。
所谓保家仙,顾名思义,就是家里有人与身具道行的老仙结下了仙缘,老仙为报恩,守护其亲族家人,趋吉避凶,保他一家子孙绵延。这种人家通常不会替外人看事儿,除非家里真的诞下了极具天赋的子嗣,老仙也有撺掇其出马立堂的可能。
然而保家仙转而出马立堂的毕竟是极少数,因为生具出马天赋的人少之又少,且有道行立堂做教主的老仙,大多数也都早就有了归属。
我在给黄小玉看病之前,就已经细查过黄家的祖辈,可以确定他家没有出马的祖先,所以当麻三姑暴出这等猛料的时候,我才会有此一问。
让我没想到的是,麻三姑也是一头雾水,摇着头说道:“确实古怪,我也没从她身上查出仙家的气息,但她这个病我能叫准儿,正是因为阴眼成形,才遮蔽了她的肉眼,有了这双阴眼,她就是最好的出马坯子,恐怕想不立堂都难!”
的确,生具阴眼的人最适合给人看事儿,如果不立堂,背后没有掌堂大教主镇着,就会被诸多妖邪、野仙惦记上,一个闹不好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特么可见了鬼了,她这病到底打哪儿来的呢?”
我忍不住有点气恼的嘟囔起来,要不是麻三姑出手,这回我可就算看走了眼,断错了病,担多少因果且不说,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
麻三姑却抬手止住了我:“暂且不论她这病根在哪儿,那献狐恐怕就是奔着她这双阴眼来的……”
我恼火之下也没注意语气:“那畜生已经被我赶走了,咱能别提这个茬儿了么?”
“恐怕不行!”麻三姑断然道。
我这才冷静了点,皱眉道:“您之前说我还有报仇的机会,难不成是指……它还会来缠小玉?那它胆儿也忒大了吧!”
“没错,以献狐睚眦必报的性子,就算奈何不得你,也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况且小玉的阴眼已经成形,它是不会甘心就此放手的。”
我不禁冷笑起来:“那倒好,我就怕它不来!”
麻三姑回手就弹了我一个脑瓜崩:“还这么大咧咧的,之前的亏没吃够是吗?”
我揉着脑门悻悻的道:“我那是大意了,这回你再让它来一个试试,不把它撂在这儿,我王字倒过来写!”
麻三姑气乐了:“少跟我耍滑头,你家老仙儿呢,还不去请来,咱们今天就给它摆一个天罗地网大阵,只要它敢来,就扒了它那身臭皮!”
请老仙来倒不是啥难事,而且郝姥姥这会儿正是本尊坐镇黄家,到这里也不过一袋烟的工夫罢了,可我却有些顾忌。
“咱大张旗鼓的在这个地界搞,只怕影响不好吧,再说了,献狐要是闻着老仙儿的味儿,它还敢来么?”
“献狐多疑,你要是真把人手都撤走,留个空城给它,它才不敢来呢,至于影响的事儿,只怕还要麻烦谢老师去办了。”
谢泰昂拍了拍胸脯:“这个你们放心,老师我大小还是个主任,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岂不让你们看了笑话!”
话到这个份上,我也没啥好迟疑的了,当即跟谢泰昂一起出门开始安排,先是安抚了黄祖望,编了个瞎话把他给哄回家去,之前我还指望着让钱多多来办这事儿,可刚才那一通折腾,钱多多显然已经稳不住他了,我只得亲自出马,软磨硬泡的把他送走。
而谢泰昂更干脆,直接去找了他的老相好,有了所长出面,一切协调得当,当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都换成了可靠的,又仔细叮嘱一番,这才算是准备停当。
因为献狐克鼠,我并不想难为郝姥姥,这种事儿请胡三太奶又未免小题大做,干脆就请来了黄英凤,背棺女之名当年曾声震老爷岭,对付一个献狐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夜,刘元霸请动猖兵将整个卫生所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与钱多多、铁骡子紧守在病房门外,屋里留麻三姑和颜碧落坐镇,暗中由黄英凤策应,可以说将病房打造得活似铁桶一般,就算那献狐三头六臂,想悄无声息的靠近黄小玉也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麻三姑的主意,我本想留下点纰漏好给献狐机会,怎奈麻三姑不同意,她非说那样只会让献狐起疑,我们只管竭尽全力守卫,那畜生总能逮着机会钻进去。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太高估了那个畜生,但老人家既然发话了,我这个当小辈的也只好乖乖听命行事,不过发两句牢骚自然是免不了的。
晚饭已过,天色早黑,卫生所也安静了下来,整个三楼的走廊里就剩我们仨坐在病房门口大眼瞪小眼,我越看钱多多那双小眼睛就越觉得他最近命犯桃花,忍不住逗了他一句:“让你跟老师去歇着,你非得来,咋的,放不下你家小玉?”
钱多多没好气的怼了回来:“狗富贵儿,你再胡咧咧我就撕了你的嘴!”
自打知道那条狗也叫富贵的事后,我这狗富贵儿的别号算是坐实了,这帮人,尤其是钱多多叫的最欢,连麻三姑听了都笑而不语……
我听得怨念顿生,心里就暗骂那姓姚的老娘们,给狗起个啥名不好,偏特么叫富贵!
可这念头刚起,正想叨咕她两句的工夫,我眼珠往走廊上一扫,猛的就闭上了嘴。
走廊另一头的楼梯口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娘们袅袅婷婷的朝我们这边就走了过来,我心里不禁一哆嗦,这娘们是属曹操的么,怎么刚一念叨她,她居然就到了!
没错,来的正是以训狗闻名卫生所的内科大夫姚春阳,只见她踩着猫步走过来问道:“谢泰昂呢,在里边吗?”
嘴上虽然在问,可她脚下却没有半点停步的意思,径自抬手就朝病房门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