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封见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无奈刀顶在后心上,再不情愿也只得缓缓掀开了盖子,但只掀开一条缝就停住了。
只见他俯下身,趴在边上,探手进去掏弄着什么!
铁骡子立马将刀顶进去半寸,扎得他后心都渗出了鲜血:“敢跟我耍花样,这就送你个透心凉!”
刘文封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乱动:“别误会,我摘弦儿……”
说话间,地窖盖子微微一震,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撑起身,将盖子彻底掀开。
盖子下边露出一道石阶,延伸向黑暗中,不知里边有多深,引起我注意的是,翻开的盖子后边拴着个鸡蛋大小的铁环,而正下方的石阶上耷拉着一根牛筋绳,绳头一端系着个挂钩,另一端埋在石缝里,似乎拴着地下的什么东西。
“狗东西,想坑老子?”我一脚就把刘文封踹翻在地,夺过金刀就抵在他的喉咙上。
刘文封连忙求饶:“没有,绝对没有,刚才就是忘了,这不给您解开了嘛!”
我可没信他这说辞,刀锋一转,直接戳在他右肩巨骨穴上,他唉哟一声,整条右臂顿时耷拉了下去,人也栽在地上不停抽搐,瞬间就疼得满头大汗。
巨骨穴位于锁骨尖峰与肩胛的接缝处,属于手阳明大肠经,此处受伤手臂不举且筋肉痉挛,那种转筋似的剧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既可防着他后边再搞什么小动作,也算给他点教训。
“少装死,去挖出来,再跟老子玩心眼儿,捅的就不是胳膊了!”
我也不管他还在抽抽,抬脚将他踢到了石阶上。
他不敢迟疑,忍痛爬起来,左手抠着石缝慢慢掀开了那块石砖,露出了地下一捆炸药来,而那牛筋绳正连在炸药中央的雷管上,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突然掀开盖子,立刻便会触发炸药,看药量,虽不至于把地窖口完全炸塌,但窖口边的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我小心翼翼的起出炸药,拔掉了雷管,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刘文封和金剑老头此时也彻底怂了,软在地上即不做声,也不肯再动弹一下。
“你俩这出双簧演的挺好啊,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垂死挣扎一下?”
我不由得动了杀机,想想刚才他俩一唱一和的那副德行,竟然是为了哄我们上来送死,我就有种不顾一切先拾掇了他们的冲动,这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我和铁骡子现在就已经成了一滩烂肉了!
但是想到这俩货都算得上大鱼,有了他们,我离庞冉就已经不远了,只得强咽下这口恶气,先把刘文封揪出地窖,转头示意黄大魁把金剑老头拎了过来,两人归拢到一起。
我眯着眼打量着他们,刀尖在他们脸上晃来晃去,直到两人都面如土色,我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刘文封,今儿个我给你交个实底儿吧!”
刘文封已经没了刚才那股心气儿,蔫头耷脑的也不吭声。
我继续道:“老子既不是官也不是兵,下这么大力气找庞冉纯属私仇,只要你肯配合我把他挖出来,不管你以前犯过啥事儿,我不介意放你条活路。”
眼见刘文封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也不勉强他,而是话锋一转:“问你个事儿,你猜我是咋找到你的?”
刘文封瞳孔微缩,显然是想到了姚春阳。
我满意的笑了笑:“别惦记了,人家姚大夫还在卫生所好好的当她的药房管事呢,别的且不说,人家至少比你们聪明,不是么?”
刘文封一听这话,眼中果然又泛起亮光来,毕竟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如果我能饶了姚春阳,自然也能饶他一命,甚至连笆篱子都不用蹲……
要是能安然无恙的活着,谁又愿意替一个过了气的老匪首去死?
看他有些意动,我也趁热打铁:“看你这岁数也不算大,要是顺顺当当的,至少也还有几十年阳寿,应该还知道惜命吧?”
不用他回答,我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你也该明白,既然我不是官,也就用不着按他们的规矩办事儿,更不用讲什么优待俘虏,留不留你活口,纯凭我个人喜好,要是你让我有一点不满意……”
话到此处,我手中金刀一转,直接怼在了金剑老头的脖子上:“这货挺大个岁数了,看这架势应该是庞冉的死党,留着也没多大用处,多宰一个,庞冉就少一分助力……”
金剑老头闻言都快疯了,拼了命的摇晃脑袋,呜呜个不停。
我并没理会他呜呜个什么,手上稍稍用力,刀锋就慢慢切了进去,那情形跟杀猪差不多,还冒着热气的鲜血顿时呲了刘文封一脸!
我之所以选择缓缓压刀,就是想让刘文封真切的感受一下近在咫尺的死亡,不料,眼见刀锋就要切进动脉之际,刘文封却急忙叫道:“别杀,有用,留着他有用!”
“哦?”我手上一顿,却并没收刀,任由鲜血顺着刀锋狂涌。
“他是赵龙岗!”刘文封见状急得大吼了起来!
乍一听赵龙岗,我还懵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啥?他是满山好赵龙岗?他就是你们绺子的大掌柜?”
刘文封赶紧点头!
我赶紧收起金刀交给铁骡子拿着,自己则摸出针囊,附身给他止血,一边动作一边问:“这货不是姓邱吗?咋成了赵龙岗?”
“邱无矢是他的道名,他这套道门的手艺,都是后来花钱跟一个姓邱的老道学的!”刘文封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我心头恍然,难怪这老头的手段如此强横,道行也颇为不弱,原来是靠当年打家劫舍弄来的底子生生堆起来的。要知道,甭管是哪门哪派,除了家传之外,想学到真正的技艺都难免要重金打底,说白了,没钱谁特么稀得搭理你?
万幸的是,我刚才下手较慢,还没伤及要害,可即便如此我也是忙得额头见汗,好不容易才替他止住了血,裹好了伤。
稍稍松了口气,我笑着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赵大掌柜,让你受委屈啦!”
赵龙岗这回神色却平静了下来,淡淡的应道:“不敢当,你不是一口咬定,老子只是藏在垃圾堆里苟延残喘的小卒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