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院子,傅钧尧咬牙切齿。
她答应了!为着钱财,她亲口答应不会阻止他和林慕婉成亲。
双拳握至泛白,他红透的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他的信任竟这样一文不值,她竟这样摒弃并放至脚下践踏!
刘芸别过脸,尽量让声音平静无波,她道:“我不再阻止,去娶她吧。”
傅钧尧眼中刺痛灼热,他的付出竟换回她这样的无心回报。
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他们一起孕育了骨血,可她竟然这样决绝地对他!
“你没有心!”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霜,他的心门本为了她打开,可投入之后才知得到的是这样无情的伤害。
刘芸平视着前方:“你说过,三妻四妾本就平常。”
傅钧尧咬着牙,掐着她的肩膀*她直视他:“你也说过,此生只要我面对你一人!”
她故作漫不经心一笑:“那么,这样的宣告依然算数。”
傅钧尧不解地看着她,不知她话中的意思。
她从怀中掏出他当初戏言之下给她写的休书,整整一叠,她道:“按上了手印,我们回归原点吧。”
讽刺,当真是莫大的讽刺,傅钧尧含着苦笑,不曾想过,之前的搪塞,如同涂鸦般的休书竟会成为她今日和他断绝一切的催命符。
讽刺,当真是莫大的讽刺,刘芸心中凄楚,不曾想过,之前追着他讨要休书,转了一圈,还是同一场没有任何新意的戏码。
刘芸的心在滴血,可是她强装镇定:“算我负了你吧。”
心境不同了吗?不同的就只是心境吧?
她感叹,留下的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
傅钧尧冷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休书,当时他竟然写下这么多!这些事情,隔了一层纱,遥远得仿若上一世的恩怨纠葛。
这段时间,他是太过安逸和满足了,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还傻傻地以为她和自己一样。
他目光一顿,当真要这样放手?
心中一股不甘涌了上来,可是他不愿!他不愿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样被丢弃,他热切地想试着将她抓住。
他道,近乎恳求:“给我理由。”
刘芸苦笑,理由么?
她道:“你无力帮我,我不愿再跟着你受苦,你知我本就贪财。”
傅钧尧一阵落寞,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人?
他无力地笑,他差一点忘了,她嫁他,他娶她,都是各有目的。
没有根的树,再精心地浇灌亦是徒劳,终究会失了养分,枯黄败落,直至死亡。
她默然道:“我并未表示过什么。”
傅钧尧一个踉跄,他差一点忘了,即使在他们短暂觉得幸福的日子里,她也从未给过他承诺。
她甚至没有说过一句爱他。
傅钧尧失笑,她本就无意骗他,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错觉罢了。
可是点滴之中她的一颦一笑都可以当作假抹去了吗?
“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傅钧尧眼中充斥着怒火,不是因为她的贪慕虚荣,不是因为她的大难临头弃他不顾,他在意的只是她的心!
她有没有一点在乎他?她说出这样的话有没有跟他听到时心中一样刀割一般?
抑或,她有没有一点点波澜?即使少到可怜,对他来说亦是安慰。
从未这样卑微,可是这一次,他心甘情愿,只为他们的感情可以有个印证,留给他一丝期盼。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她道,“你我分开亦是迟早的事。”
她别过脸,将他的手推开。
傅钧尧见她此举,五味具杂——她不敢看他,她心中有所隐瞒;她仍不信他,他在她心中依旧没有重量——充斥着些许的放松,更是裹着气怒——他傅钧尧不是傻瓜,点滴的相处之下他知道她不像她标榜的那样肤浅。
可是在他三番四次地掏出真心想要获取她的信任之后,她竟不顾他的在意一再地欺瞒他,一再地一意孤行。
愤怒难受是因为她这样轻易便放弃,因为在意,所以即使她有天大的理由,这一次他也绝不会原谅她!
他以手扳过她的脸,冷冽的眸光射进她的眼中:“我说过,你若放弃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刘芸咬唇不语。
决定了便是决定了,她不知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但她疼痛之后的心提醒着自己接下来将不会这般无用了。
傅钧尧轻推开她,再不多看一眼,他使尽全力将那叠休书撕碎,愤然的丢向空中。
他的眸子成为了她初见时的冰封,他不带感情地道:“你休想,你腹中的孩子是我傅钧尧的,你永远也带不走,我要抱着恨意困住你一辈子!”
冷宫吗?如果他的帝王,她可以这样比喻吧?可是她不怕,她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她会让这一切变得值得。
只听见他道:“从此,你我形同陌路!”
他转身走开,直至消失,再不回头。
刘芸再也忍不住咬唇滴下汹涌的泪水,她伤了他,但他可知道?她的心比他还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