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倒在地上,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你想要怎样?”她问道,嘲笑现在的自己竟这样地任人宰割。
依旧不松口,李扶摇笑靥对她,脸上的刀疤柔和了许多:“一如之前所说,想你做我的幕僚。”
风从窗口吹来,五月的季节,竟夹着少有的微凉之气,撩拨着他脸上的刀疤。
刘芸摇头轻笑,不会是这么简单,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他想要做什么,自她见到他时便没有阻碍,没有顾忌。
还有更深入的谋划,他隐着,她撬不开他的嘴罢了。
李扶摇惊异于她的笑,带着刀疤的脸上恍惚着迷茫,他幽幽地开口:“究竟你身上有什么,竟会让他这样为你?”
跨过她,想的是另一个人。
刘芸虚弱地吐出一个疑问:“谁?”
她蹙眉,谁为了她?竟然让他这么介意。
她细细想着李扶摇的来历——永璜的幕僚,大汉的收留,雷纳的举荐,蔚然一笑,刘芸恍悟,是了,他指的一定是雷纳!
这个时代,唯一对她付出而又不求回报的人,那个如弟弟般的带着桃花眼一脸笑意的雷纳,她一直心存感激,并且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
“雷纳现在怎么样?”她一直不说,但心中却是没有停止过担忧,永璜会不会记恨他,会不会责备他,抑或会不会要他承受非人的惩罚?
苦笑,即使是,她却丝毫帮不了他。
白赚了人家一声姐姐。
李扶摇没有回答她,冲过来的是湘凌子,她撕扯着喉咙吼叫着:“他死了!”以手愤恨地指着她,“因为你,是你*死了他!”
刘芸霎时呆滞住,她听到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
眼中、心中转换出死灰一般的空白。
雷纳死了?雷纳死了!
是她*死的?怎么会?
她一心惦念的,视为弟弟一般的人,竟是因为她死了!
上次一别,她还盼着和他再见一面。
原来人的第六感是这样残忍的准确,原来她出山洞时恍惚听到的那一声呼喊,使得她的心漏掉一拍的感觉眼压根儿不是错觉。
那时候,她为什么要走?他让她走,她便走,撇下了他。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明明感觉到了异样,却宽慰自己他不会有事?
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个结果,她拒绝接受!
“不会的,”她爬起来驳斥湘凌子,“你胡说!你骗人!”
眼前的一切都被水晕荡着,咸咸的东西流过嘴角,灌入口中。
湘凌子脖颈冒出青筋,她气怒,几近疯狂,她鄙视她的泪水,鄙视她的惺惺作态。
讽刺的眼泪,自己早就流干,她的样子,一开始就让自己觉得恶心。
她气怒地开口:“骗你?为何骗你?”她指控道,“为了救你,他不惜和主子反目,你掉头离开,他便以死谢罪,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你根本不配!”
刘芸怔住——自杀?
她木然地摇着头,不会,他竟这样傻!
眼前产生了幻象——一个携着细长的桃花眼,面容俊美又略带邪气的少年立于她的面前。
她急切地唤道:“雷纳——”
雷纳抚着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额头,笑靥对她:“姐姐,你不必介怀——我甘愿这样的。”
湘凌子愣住,她看到刘芸隔空唤着雷纳的名字,怒意染上了面容。
她冲过去将她一把推开,她厌恶地道:“玩什么把戏?”
这个女人太过狡猾,总会玩花样、惹祸患,她恨不得她立刻死去!
刘芸眼前的镜像伴着湘凌子的动作支离破碎,她立刻扑起来想要搂住——可还是散了。
没有了雷纳,最后的影像也走掉了。
她颓然,心中空得不剩一丝响声。
都去了,那桃花眼盈着的笑意,她再也追寻不到。
都没了,他那声宠溺的姐姐,她再也倾听不到。
从此,再也没有人甘心地为她付出。
她欠了他太多,还来不及偿还,便永久地欠下了,在她的下半生,如果她还能活下去,她将永久的背负他的付出,这种生存太过于沉重,比扼住她的喉咙更加让她难以喘息。
雷纳,你好生残忍!
她将耳和心拉开,恍惚间湘凌子的咆哮已渐渐远去,最后只存着一句话在她耳边反复回荡:“你本不该出现!”
她木讷地笑,她的出现,原本就是个错误,是一场无聊至极的讽刺,丧失了任何肯定的意义。
她听到李扶摇讥讽她道:“雷纳竟会喜欢这样的无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