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天早晨,傅钧尧和李晋言一夜无眠。
李晋言紧锁着眉,这如何是好?
他担心以傅钧尧的性子,时限一到,必会按照纸条上的话去行事,舍弃了性命,也必会保全刘芸暂时的平安。
傅钧尧此时已是淡然一笑,面容憔悴地宽慰李晋言:“别为我担心太多。”
李晋言知他言不由衷,故意避开他的劝阻,心中已经做了打算。
白小姐刚到,站至一旁,蹙眉轻声问李晋言道:“李扶摇和你什么关系?”
她看过纸条末尾的署名,飞扬跋扈,甚是猖狂。
李晋言不解其意,但老实答:“乃是我的哥哥。”
昨日相识,心中其实极其佩服她的聪慧。她身上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知书达礼却是摒弃了世间女子的古板。
“你们感情如何?”她眯着眸子问道。
李晋言疑惑,不答反问:“何以问起这些?”
白小姐嫣然一笑:“若是极其亲近,你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李晋言诧异:“我?”
白小姐缓缓凑近他,耳语片刻,李晋言眸子一亮,抬眼看她时已是满目赞赏。
第二天,扬州城如炸了锅般四处弥漫着一个消息——李家少爷李晋言一病死掉——大至官宦府邸,小至街巷茶摊,都传得沸沸扬扬。
李家门前一片灰白晦暗之气,本是扬州大户,吊丧的人频繁进出。
可一般人极难发现,灵堂之后有个隐蔽的小隔间,内有两人。
傅钧尧踱着步子,心中着实不安,他摇头道:“以亲情做筹码,我看未必引得出李扶摇!”
谈话的对象便是传言已经死去的李晋言,他坐于一旁,浅饮着茶,倒不这么认为:“若是他还惦念兄弟之情,必会回来见我一面吧!”
傅钧尧蹙眉叹道:“他攻于心计,怎会为着这小小的花样现身?”
李晋言安慰他道:“虽说世事无常,但我始终坚信他本性未变;即使他再过残忍,也不会忘却我们幼时的情意;白小姐的法子虽不算高明,但我赌他的心中还有牵绊。”
傅钧尧无奈,对于他们兄弟之间感情的事情,他没有插嘴的余地。
李晋言笑道:“若是到时真的如你所言,他不出现,我便不再拦你。”
只是,他不愿见到那么一天。
傅钧尧摇头道:“即使见到他又能怎样?你我不是他的对手,他要走便走,你如何拦他?”
李晋言暗下眸子:“莫要忽略了,我始终是他的亲弟弟。”
两天过去了,山洞里感光受到阻碍,刘芸觉得对时间不甚敏感。
李扶摇讽刺地打量着刘芸:“你当真是厉害,傅钧尧为了你赴汤蹈火,雷纳为了你舍弃性命,戴纳为了你离开扬州,现在,连晋言都为了你宁愿诈死!”
刘芸不语,不是她对李晋言的情意无动于衷,而是她现下什么都做不了。
李扶摇恼怒:“你凭什么?”
这么多人环绕着她,他仰望的雷纳和他珍视的弟弟都对她死心塌地!
刘芸抬头:“你不会懂,你没有爱过,你这样冷血,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实意。”
换作今天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落难,她也不会袖手旁观!她也会倾尽所有,李扶摇不会懂!
李扶摇果然怔住,过了一会儿鄙夷地道:“你就是用这些甜言蜜语蛊惑住了他们吧?刘芸,你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刘芸嗤之以鼻:“我从不说这样的话,但我想说便可以说。可你呢?可悲至极!你将说这些话的道路统统阻塞,你将所有的东西都丢弃不要,你有什么权利说我?”
李扶摇步步*近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刘芸直直盯着他道:“我说你真可怜!你现在要怎么办?你识破了他们的权谋,但你渴望自己并不知晓吧?你想借着这由头回去看看,可是你有踏出这一步的勇气么?”
李扶摇反倒不气了,他哈哈大笑:“有意思,刘芸,你怎知我不会去?”
凛着眸子,他别过脸,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见见爹娘,见见晋言,和他们道别。然后,李晋墨便会永久地死去,决计要永久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