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抚着头,觉得鼻腔中还有些许奇怪的酸呛感,这种不适牵扯着她的脑袋隐约腾上一阵昏眩。
她揉揉额头,抬眼问刘宇:“我怎么会在医院?”
回想刚才妈妈的表情凝重又担忧,她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刘宇皱着眉,沉声道:“你溺水了。”
她诧异,溺水?
古井,穿越,又是水?
刘宇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眸子里漾起不安:“刘茗芷被人推进了河里。”
她皱眉问道:“刘茗芷么?”
刘宇不语,她自他眼中看到了无奈。
果然是刘茗芷!她抚着额头,她们当真是隔空互换了灵魂!
她突然觉得病房中的冷气微凉,掀起窗帘,她看到外面的灼热昭示着阳光大好。
傅钧尧所在的地方,天气必定也是一样吧。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分岔,注定了斩不断却又无计可施的隔绝。
她低眉,那么,她回来了,刘茗芷也必定如愿驻入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醒来之时如她一样,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了吧!
可是,那几近冻僵的身体可还能容得了她释然地回去却不留一丝惩罚?
她的孩子是否平安无事?
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是否已经去了天上?
她止不住泪湿了双颊。
刘宇抚着她的头,轻轻唤道:“刘芸?”
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称呼方式,连名带姓,一向如此,不需要任何修饰,但心有灵犀。
他抚着她的脸,给她擦干泪痕:“我听到过你的声音,不止一次。”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至始至终都有,她在山洞里唤他,她在石阶上循着他的脚步层层直上,她受伤冰冻,他都感同身受,一样不差。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认错刘茗芷和她,正因为太早便区分开来,惹上了一身的惦念和牵挂。
他长叹一口气:“刘芸,一切都过去了。”
她倚在他怀里泪流不止,她极力地摇头想否认。
不是!
她已经回不来了,一个疏忽,她将心留在了那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好是暑假,还好她可以窝在家里。
浑浑噩噩地过着食不知味的生活,一切似乎和她走时没有差别,但却又残忍地变了味道。
水管中的水流得哗哗作响,一只手越过她,拧动,关掉,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
看着女儿又开始失神发呆,刘母的忧愁爬上了眉梢,她问道:“小芸,你这是怎么了?”
她怔住,小云?一瞬间,她居然忘了这名字也同样属于她,奈何她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七岁女童的笑靥。
她抬头看向刘母,嘴角扯着笑:“妈,我没事。”
低头却看到自己将已经擦干的碗碟又一次放入了水槽中,不禁苦笑微赧,掩饰的话语完全被落魄的举止推翻,显然不具任何说服力。
刘母将她手中的干布接过,叹一口气,勉强一笑,伸手将她推出了厨房:“去,去,去,让刘宇带你散散心!老待在家里,还不窝出病来?”
她怔住,散心?
她记得时空交错的那一天,也是被妈妈推出去散心。
她酸涩一笑,也好,故地重游,如果她和他当真没了缘分,也称得上是一种牵绊的决断。
她踱着步子穿过客厅,直接来到刘宇的房间。
她记得自己以前极其喜欢坐在他的床上,他的床面高过她的,她可以偎着床沿晃动着双脚,享受着别样的惬然。
刘宇正忙着收拾行装,看见她来便问道:“妈赶你出来的?”
她点头,立于他面前和他对视:“我想去个地方。”
他挑眉,觉得气氛暗淡了下来,没有逃避,还是问道:“哪里?”
刘芸缓缓吐出那令她心中止不住颤抖的名字:“明清古宅——傅家——我当初离开的地方。”
刘宇沉着眼看她。
刘芸坐至他床边,仰头缓缓开口,佯装不在意地荡着离地的双脚:“你思念刘茗芷吗?”
她看见刘宇点头。
她好奇:“那么,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代替她留在傅钧尧的身边,长久地跟他走下去。
刘宇脸上漾起一抹温柔:“极其害羞,又恬然静谧的人。”
刘芸看他,因他不自觉的笑意而欣然。
如果说刘宇惦念着刘茗芷,那么,傅钧尧也一定会思念着她吧?恰如她现下的心情一般。
这便够了吧。
梳理着心情,她问刘宇:“爸妈知道这样的事吗?”
刘宇一怔,心中慌乱:“什么事?”
刘芸会意一笑,他果然有事瞒着,不过她不忍心揭穿他。
为何一定要言得透彻?其实没有这样的理由!正如他和傅钧尧之间,从未道过一句相爱。
眼中的哀伤作不得假,她转个话题,心中愧疚不已:“我一直害怕自己不能尽孝,我一直担心爸妈发现真正的我并不在他们身边,我一直不敢想象你们会以为我死去了,”她欣慰地笑道,“看来刘茗芷做得很好,我极其满足,真心感激她。”
刘宇动容:“刘芸——”
刘芸拨开他的手,示意她不需要安慰,抹开泪痕,她跳下床,拿起刘宇收拾好的行囊,率先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