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不见,女人瘦了。
别人怀孕都是胖,都是能吃,而杜军山,却瘦的,隔着车玻璃君景瑜能看到杜涓姗鼻梁上的一根根细弱的毛细血管。
她的脸上,带了些微的小雀斑。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她现在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更确切的说,她很幸福,她笑的很甜,笑的又充实又满足。
她身上的衣服……
让君景瑜看了不忍直视。
女人身高不矮,但是她的脚一直都不大,只穿三十六点五的高跟鞋。
然而现在,女人坐在高架桥下的台阶上,首先映入君景瑜眼帘的便是她脚上那双不合时宜的大鞋。
那是一双男式的黑色帆布工地鞋。
那鞋的两边还打着一圈一圈的针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但是君景瑜年轻时候就视力非常好,所以他一眼便能看得出,杜涓姗脚上的那双鞋是是曾经烂过,然后从里面打的补丁,所以外面只见一圈圈的针线。
但是看上去并不明显。
那双鞋打了补丁的鞋,足足有四十码之多,穿在杜涓姗脚上,就像卓别林的脚那般。
为了防止鞋掉,她便将鞋带系的很紧很紧,这样更是导致了她一双小脚穿了一双特别肥大的鞋。
很不合时宜,很滑稽。
却,给人无比心酸的感觉。
从鞋在往腿上看,君景瑜这才发现,杜涓姗竟然穿了一条老兰带着暗花的博棉裤。
天呢!
这种薄棉裤,一般都是出现在及其偏远山村里的集市上才有的棉裤,大多说是十几二十元一条。
而且买这种棉裤的都是年龄很大的老太太。
可这棉裤穿在杜涓姗身上,实在是太不合适。
好在,上身的棉袄好点。
是那种半长款的,铁锈红的的棉服。
棉服上自带着帽子,帽子一圈是脸颊的白色毛毛,即便是这样一身穿戴,这样脸颊的毛毛,可这帽子上的毛毛,却将杜涓姗衬托的,一张小脸格外的小。
她没有化妆。
但,皮肤却苍白的厉害,嘴唇也苍白的没有血色,这样的杜涓姗更是让扯的君景瑜的心,无比生疼。
君景瑜的心中无比的不是滋味。
身后,小宋喊道:“爷,要动手吗?”
君景瑜说:“再等等再说吧。”
一路上,他都焦急无比,心急如焚,甚至于他催了小宋无数遍。
到后俩,,他一刻也舍不得耽误,见小宋开车疲累了,他接过来自己开。
就是为了能尽快见杜涓姗,能早一分钟把这个和他失联三个月的女人,搂在怀中。
然而,来到这里,看到她脸上挂着的无比幸福恬淡的笑容,君景瑜却停住了。
他不知该如何插手这样的一对男女?
天桥底下,两个苦命人相依为命吃着同一碗饭。
里面的饭菜无比简单,无非就是土豆和大白菜,可只有一个勺子,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无比幸福。
这样君景瑜也想到,曾经杜涓姗也拿着勺子这样喂过他吃饭。
只是,当时的君景瑜半躺在沙发上,而杜涓姗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
她自己并不喝。
喂完了他之后,她会把碗筷放下并不急着收拾,而是转到沙发的后面。双手插 入他的短发内,为他按摩头部。
她的按摩手法十分精到。
堪比特技技师。
君景瑜清楚的能感受到,那时候,为他按摩的杜涓姗是不留指甲的。
而现在,君景瑜也能看得见。别看杜涓姗穿的不好看,一身的破旧过时的不能再过时的衣服。
可她的手却非常美。
她的指甲已经留了很长了。修剪的十分好看。
以往,在和杜涓姗一起的那么多年,君景瑜一直都很奇怪。,爱美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喜欢美甲的,为什么杜涓姗从来不美甲?
直到这一刻,君景瑜才明白,杜涓姗不是不喜欢美甲。
而是,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要伺候他,要为他做饭,为他削水果,需要手剥皮的水果,也都是她自己动手剥皮,然后宰一点点的塞给他吃。
闲暇时候,她要为他头部按摩,全身按摩,以至于亲自为他洗脚,按摩脚心和脚指为他活每一个穴位。
而做这些事情,是不能够留指甲的。
因为怕挠到他。
甚至于,两人在情到浓时,女人的那短短的手指甲掐到君景瑜的背上,将他的背掐的都是红印子。
事后,杜涓姗都会无比自责的对他说:“瑜,我……的指甲又掐到你的肉了,我该剪指甲了,我忘了,对不起。”
那时候的女人,是怎样的温婉和乖巧。
她对他那般的百依百顺。
可现在,她的百依百顺依然不见当年,但是她的脸上却多了一份娇俏和调皮,她已经学会留指甲了。
她的指甲是那样的美。
如此,君景瑜能推断的出,杜涓姗虽然穿的像要饭的,连工作也没有,吃个饭都舍不得买着吃,但是她在这个男人的家里,却什么活儿都不不做。
甚至于,君景瑜可以推断的出,杜涓姗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
所以,当身后的下属问他:“爷,要不要动手?”时候,君景瑜制止了。
他的心中有着滔天的怒火,他恨不能在这一刻分分钟就把杜涓姗喂饭的男人大卸八块。
然而,君景瑜却忍住了。
他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家,看到他们到了家中,都做些什么?
这是君景瑜的恶趣味吗?
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是想,即便把这个男人杀了,他也得把杜涓姗的心,给笼回来。
他不能只要人,心却不跟着他。
不能!
君景瑜就在天桥下不远处。一秒一秒的度秒如年的等着。
直到两人把一顿饭吃饭,杜涓姗又小心翼翼的将餐具赛到桥洞里,两人有各奔东西去找工作。
君景瑜没有跟着韩振山,而是跟着杜涓姗的。
杜涓姗和韩振山分开之后,便去了天桥不远处的一家饭馆。
她站在饭馆门口驻足很久,都没进去。
不远处的君景瑜心中很纳闷,难道是她刚才没吃饱?
毕竟,怀了孩子的女人,饭量都大,会不是刚才把饭菜都让给那个男人吃了,所以她自己没吃饱,这一刻很像在饭店里在吃一顿,却又没钱?
君景瑜正要让小宋下去,想法子为杜涓姗叫一桌子菜的时候,却看到饭店门口走出来一个烫发头,身着比较洋气的女人。
女人趾高气扬的看着杜涓姗:“你这个女人,站在我们门口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