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铭震从来没有见过小姑姑。
小姑姑离家出走的那一年,他还没出生。
但是,当她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却脱口而出了。
然而,等他匆忙拉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却找不到了。
人呢?
舒铭震四下里张望。
却再也看不到那褴褛的身影了。
他站在原地,一阵惆怅。
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正好从舒铭震身边经过,老太太独自嘟嘟囔囔道:“哎,这个路口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这里有个姑娘在这里嚎啕大哭喊妈妈,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舒铭震:“老人家您说什么?”
老太太继续说到:“今天,这里又有人叫姑姑。”
说完,老太太也不看舒铭震,只顾挎着个篮子蹒跚的走了。
余下舒铭震一人,突然的泪流满面。
小姑姑!
难不成,小姑姑还活着?
难不成,小姑姑就在这附近活动着?
一想到这些,舒铭震就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沈湘。
他原本想打给沈湘的,但是一想,沈湘这两天心情不好,舒铭震便掏出手机打给了傅少钦。
那一端,傅少钦接通的也很快。
傅少钦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喂。”
舒铭震的语气无比歉意:“傅四哥,沈湘她还好吗?”
“不好!”傅少钦说到。
舒铭震:“……”
顿了顿,他说到:“现在说什么致歉的话,说什么我替我爷爷道歉,这些话都很假,我现在在你们小区门外,我来就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应对我爷爷和林家。”
傅少钦:“……”
舒铭震说到:“四哥,您跟安保说一下,我进来?”
傅少钦叹息了一声:“好!你现在进来。”
“好。”
收了线,舒铭震又给严颜打了个电话,那一端严颜说到:“我现在就在沈湘家。”
舒铭震便快速开车进了小区,小区的安保没有拦他,他一路驱车到傅少钦那一栋门口,看到傅少钦就等在楼下。
“四哥,你……今天没去公司?”舒铭震问道。
傅少钦:“沈湘病了,昨天开始发烧,去医院打了点滴,退烧了,可现在又发烧。”
舒铭震:“……我很抱歉,四哥。”
傅少钦问到:“林汐月死了么?”
舒铭震:“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刚从抢救室出来,好像病情恶化了。”
顿了顿,舒铭震说到:“四哥,鉴于您和我爷爷的约定,我知道您很为难,您看要不这样,让沈湘出去躲几个月,我爷爷招不到她,也就只能认命,说不定沈湘再回来时,林汐月已经死绝了。”
傅少钦点点头:“目前,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不过……”
傅少钦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下了。
他没有告诉舒铭震,沈湘之所以不太愿意出去躲一躲,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沈湘确定肯定母亲就在这附近。
一定在这附近。
如果沈湘离家半年,母亲怎么办?
母亲现在虽然不愿意现身出来,但是至少沈湘知道她是活着的,而且母亲每天能看沈湘和唯一一眼,说不定就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可,如果沈湘带着唯一出去躲一段时间的话,她想不出后果会是什么样。
沈湘不敢想,这辈子还能不能
见到母。
舒铭震不解的问道:“不过什么?”
傅少钦没说话:“先上来吧。”
舒铭震便跟着傅少钦上去了。
偌大的额客厅内,坐着严颜,闵倾容,君睿安,杜涓姗以及君景瑜。
看到舒铭震进来,君睿安立即弹跳起来,他跑到舒铭震跟前,一把抓住舒铭震的衣领:“老舒!你么舒家也忒不是人了吧!”
语必,太巴掌就揍舒铭震。
舒铭震不做反抗。
他看了看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严颜身上:“沈湘现在怎么样?”
“发烧,有时候说胡话,不停的喊着‘妈妈’,有时候会吓的缩做一团,不停的喊着‘不要挖我肾,不要!’”
听到严颜这样说的时候,舒铭震一个大男人都眼圈红了。
“带我去看看她。”舒铭震说到。
严颜便带着舒铭震来到卧房的外面。
站在门外,舒铭震看了一眼。
那女孩就躺在宽大的床上,被子把她一盖,显得她无比消瘦,只被子外面露出一章惨白的小脸。
她睡着了。
看上去很安静。
不过,她的眉头去紧紧蹙着。
她一个人躺在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张床上,显得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十分萧索。
这让舒铭震禁不住想起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她是那样的孤单无助,生活在这个城市之中,像一个笑话,一个玩物一样,被这个城市内的上流社会向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到最后,还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可,就是这样被动环境下的小姑娘,她却百折不挠的活了下来。
因为,当时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她做到了勇闯傅少钦的婚礼现场,努力的想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个好的未来。
为了这个孩子,沈湘也差点九死一生。
那时候的她多艰难?
最困难的时候,她一个女孩在工地上给人当泥水匠。
就是那么穷困潦倒的日子,她还带着个孩子,带着个瘫痪的哥哥徐泽言,沈湘依然挺过来了。
她十分坚强。
她坚强的生命力,让很多男人都佩服不已。
可,就是这么个坚强的女孩,在这个时候,却失去了盎然生机。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张小脸小的,几乎没有舒铭震半个巴掌那么大。
舒铭震不敢上前摸一摸沈湘。
只觉得心中无比愧疚。
他们舒家,全部欠沈湘的。
甚至,欠她母亲的。
这个下午,舒铭震一直留在傅少钦的家中,下午时分,来了医生为沈湘查看一番。
傅少钦问那医生:“我妻子她……”
“您放心吧傅四爷,太太就是急火攻心,其实没大病,你们好生照顾她,这几天千万不要再刺激她,慢慢的疗养,她会恢复健康的。”医生的话,让傅少钦放心不少。
医生走了没多久,天色也半下午了。
这个时候,严宽也正好接了沈唯一回来。
一路上小东西都闷闷不乐的,起初严宽还逗逗她,但是沈唯一一直都不说话,严宽也就不再逗她了。
回到家中,沈唯一第一时间跑到妈妈的房间看了看。
她没有哭,便从妈妈的房间里出来了。
来到客厅,看到舒铭震的时候,沈唯一突然泪眼汪汪的说到:“叔叔,你问问你爷爷,用我的肾,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