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远声音起了个头,就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像是从枯井下传来的悲鸣。他书桌上摆着几年前照的全家福,彼时顾连城面色虽冷,但面上也可见青涩。
几年间风起云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顾连城犹如雨后春笋蓬勃生长,一步一脚印,步步为营又可见心机沉重。
“你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要是你能有顾连城那么优秀,恒远集团也不会落到他手上,你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模样。”
顾远将照片倒在桌上,沉重的开口。
他的话顾仓全当听了个笑话,敷衍应了几声,就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一开始陆婉忙得前脚不沾后脚,回家没多久倒头就睡,现在轮到顾连城每天半夜才回来, 两人经常碰不着面,就跟住在两个家似的。
这天晚上陆婉洗完澡从房间吹来,用白色毛巾擦着头发,她偏着头,眼里还蒙着一层水汽,没有看清前面的人,跟他撞了个满怀,被顾连城抱在怀里。
他长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缠在她腰间,手腹的温热透过微薄的布料往上蔓延,陆婉脸突然有点热了,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蒸的。
“就这么喜欢我待在我怀里?”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热气喷洒在她的发间,就跟头顶顶着一轮暖日似的。
陆婉直接将他推开了,“只是不小心,你可不要太自恋,何况你又不是天使,我才不会眷恋你的怀抱呢。”
她说这话时,将头抬了起来。刚洗过的秀发还带着水珠,在灯光下黑得更加纯粹,就像是不加修饰的天然水晶。
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是陆婉嘴唇此刻微微嘟着,唇瓣上泛着蜜桃的水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她现在的表情带着娇憨,显然是放下了那道防线,让顾连城十分受用。
他甚至都没去计较陆婉偷偷踩他一脚的事,那向来薄情的唇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极了无波无澜的海平面突然而来的波浪,来得猛烈又极其壮观。
“过不过来?!”
他朝陆婉伸出了双手,意思全写在脸上。陆婉可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不仅没走过去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她才不是想抱就抱的。
顾连城也不恼火,眼里噙着笑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四方四正的,表面用的烫金的材质,低调却奢华。盒子还没手表盒看得大,被顾连城放在摊开的手心中。
这个大小?这个样式?
陆婉:“……”
顾连城应该不会想一出是一出的对不?那里面肯定是个普通的礼物,而不是她想的那样东西对吧。他为什么要拿出来,让彼此尴尬了。陆婉心中感慨万千。
相对于她内心的焦躁,顾连城平静的跟什么似的,人往她那边走了几步,“今天在慈善晚会上的,觉得很适合你。”
一码归一码。
陆婉说什么都不想收,直接伸手双手放在身前,“你送我这戒指干嘛?我们不过是假结婚,用不着搞那些虚的,你赶紧收回去。”
她刚是偏着头的,自然没有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顾连城却笑了,“你这么想要戒指的后,改天让人定制一套?”
戒指?改天?
陆婉抓住顾连城话里的关键词,他送都送了,还提什么改天,只是她别过头时,面上却跟在成千上万人前出丑的窘迫。
那盒子就那么小,她还以为装的是戒指。但其实只是一副耳钉,尽管那耳钉很好看,耀眼的蓝钻像极了人鱼的泪,但真的没有搞错?
“现在看清楚了?”顾连城似乎爱上了斗陆婉的乐趣,和她在一起时,尾音都止不住的往上扬,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不仅看清楚了,还有点想把自己藏好。
这是她自作多情了!!
“盒子就这么大,我以为是戒指,不好意。”她尴尬的开口,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顾连城走到她身前,将盒子里耳环拿出来,陆婉推开他,“我自己来就好。”
只是顾连城可不是乖乖听话的好学生,附身到她跟前,手往她耳垂处走。距离越近,陆婉耳垂越发充血。耳垂是她的敏感点,别人一碰她脸就红得不行,腿也会自然的发软。
王子为辛杜瑞拉穿上那双独一无二的高跟鞋,顾连城头一次为她带上耳钉。而且当耳钉夹在耳垂上,陆婉才意识到顾连城知道她没打耳洞,买的这副是耳夹。
他有很细心的观察自己。陆婉心想。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顾连城在欣赏完自己的节奏之后,转身进了隔壁的卧室。他腿长,步伐大,稳定不倒的身形中多了种欢脱。
等回到房间,陆婉透过梳妆镜看着挂在自己耳垂上的东西,不由得感慨顾连城的眼光真不错,能看上的东西都是极品。
但是这东西太嚣张,陆婉可不想出门就被人抢劫,将耳夹取下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这才躺到倾倾身边。脑海中却还记得顾连城的一颦一笑,最后到会要睡着时,她才记起来自己又忘记和顾连城说声谢谢了。
可她太困了,已经不想动了。
之后的几天气氛还算融洽,向阳工作室因为好几位设计师的力挺重新步入正轨。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但陆婉脸上却不好,眉头始终皱得很深,像是藏着很深的事一样。
时闵然就怕看到她这模样,中午吃完饭后,将陆婉拉到了一边。“婉婉,你这两天怎么了,看着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顾连城欺负你了?还是你妈又找你了?”
能让陆婉忧伤的理由,时闵然只能想到这两个。而且她也知道只有这两个人,才能让陆婉失去往日的冷静与沉着。
闻言陆婉将下巴撑在桌沿上,随着嘴唇一动下巴也磕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我总觉得最近有人跟着我,但每当我回头时,身后又什么人都没有?”
“那你有没有去看医生?”时闵然紧张了,弯下腰身拿起手感受了下陆婉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看样子应该没发烧,估计是睡眠没跟上,今天回去休息休息?”
她这个样子,让人感觉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时闵然哪还敢让她继续去画设计图。万一倒在设计室,那可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