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停车场到上面一分钟不到,但这一分钟里陆婉却站立难安,双手不安的在身前搅动着,而越靠近门这种情绪越重。
陆婉拿钥匙开门时,珍姐正抱着倾倾从客厅经过,看到她和时闵然时,往上勾了勾嘴角,“太太,你带朋友回来了?”
这还是陆婉第一次带朋友来这里。
陆婉朝客厅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顾连城的身影,便问,“珍姐,顾连城回来了吗?”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陆婉脸色并不好,浑身都充满着生人勿近的感觉,珍姐哪怕觉得奇怪,还是指了指楼上,“先生回来很久了,现在在楼上处理文件。”
这些天顾连城都回来得特别早,就像个二十四孝好男人似的,要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陆婉还真想给他鼓鼓掌。
但此刻她没有。
陆婉直接上楼,直截了当的推门而进,这波操作让顾连城有些错愕,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后联系,就将电话挂断,放在了桌上。
和陆婉满脸愤怒不同,顾连城英俊的侧脸能看到的只有平静,灯光下那双眼看着人时,仿若能看透一切的想法。光是这一眼,陆婉就知道他知道她已经查到倾倾是她女儿的事了。
可这事明明是他做错了,不道歉就算了,凭什么能理直气壮的坐在那里。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像是在海边度假。
这一次陆婉没有沉默,看到书桌上摆着一杯喝到一半的咖啡,直接端起来,以顺耳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顾连城脸上一扑。那带着温度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滑下,狼狈又不堪,面色却平静。
“顾连城,倾倾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怎么能对我说她死了,你怎么能。”
陆婉歇斯底里的怒吼,将手里拿的咖啡杯重重的砸到桌上,那双眼里猩红一片。
那是她的孩子呀,怎么能这对她。
顾连城深吸一口气,“当时——”
他想解释,但一贯冷漠的他,现在根本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迟疑在陆婉看来,就是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他还是那么狂妄自大。
陆婉冷哼一声,淡黄色灯光下,那一双眼里藏着嘲讽,“顾连城,我们离婚。”
本来就没有感情,离婚也是早晚的事,陆婉不想再像一个傻瓜一样,被顾连城耍的团团转,最后还亲自跳入他所设计的陷阱。
陆婉冷嗤,陆婉,你可真傻呀!
离婚两个字想戳中什么似的,就见顾连城脸色由平静变得深沉,“离婚这事免谈。”
陆婉:“这婚我离定了。”
留下这一句话,陆婉回到房间替自己和倾倾拿了衣服,便毫不留恋的下了楼。楼下正抱着倾倾,而珍姐则坐在旁边,看到她下来,连忙往她那走了几步。“夫人,你和先生吵架了?现在要去哪?”
刚刚那动静,楼下也能听得见。
陆婉闻言朝她鞠了一躬,珍姐吓得不行,将她拖了起来,“太太,你这是为何?”
“珍姐,这几个月来谢谢你的照顾,和你相处的时间很愉快,我以后可能不会来这了,你自己多保重。”陆婉眸间深沉,又像是哭过。
珍姐还想劝几句,但陆婉倔强起来就滴水不进,没再说什么和时闵然她们出去了。倾倾被时闵然抱着不明所以,但还是咧着嘴对她笑。
陆婉眼角又湿润了,时闵然见状将倾倾往她那边送了几分,“你来抱倾倾,我来推行李。”
两人这时已经进了电梯,陆婉接过倾倾时手都还在抖,不停地用脸蛋轻碰着她的小脸蛋,嘴上还夹杂着几声,“对不起,倾倾,是妈妈不好,没有早点将你带回来。”
她错失了她人生的头几个月,这些她要怎么弥补。倾倾,这一次妈妈不会把你弄丢了。
三人下了楼,在停车场时碰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明开,他叫住了她俩。明开本来是想和他们打个招呼,看到陆婉怀中的人,确实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你的孩子?”
笃定的语气。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这么说了。
陆婉越发觉得自己傻得可以,明明那么容易发觉的事,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但此刻心中涌上一股满足,“是我的孩子。”
尽管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看陆婉抱着孩子那一脸温柔的模样,觉得这是很好的结果。想了想,“那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陆婉艰涩的扯了个笑容,时闵然这会也没有插科打诨的功夫,朝他点了点头。
本来陆婉是想回租房的,但时闵然说那边很久没打扫了,不好住人,就带着她俩去了她家。时闵然是自己住的,室内的布置很清新,客房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陆婉将熟睡的倾倾放到床上。
自个则撑着手臂睡在她旁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用手指刻画着她的模样,像是要把之前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她看得认真,时闵然没有打扰,再回来时,发现陆婉躺在旁边睡着了,就想过去给她将被子盖上。
只是手指才触摸上棉被,陆婉就睁开了眼睛,面色防备的看着她。倾倾这件事,对陆婉的冲击很大,她眼皮塔拉到睁不开,刚刚才睡了一会。
但她的睡眠很浅,手也是搭在倾倾身上,那副模样就像是怕她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跟之前一模一样,那种行尸走肉的日子她并不想再体验。
时闵然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上前握住她的手,“婉婉,别怕,倾倾在这,我也在这,不会随便消失不见的,你好好睡一觉。”
陆婉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安稳了几分,那颗紧绷的心也松弛下来,回握住时闵然的手,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这一晚上,陆婉一直浑浑噩噩的,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脑海中总有那么一幕——倾倾被顾连城抢走,而她在身后跟着跑。
这一桢画面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陆婉紧张的双手捏住被子,嘴里发出“不要”的声音,而耳边还有人在叫她。陆婉唰的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就去看身旁躺着的人,还好,她还在。
只是一个梦而已,陆婉却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后背也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时闵然看到她醒了,松了口气,将旁边的水杯递了过去,“婉婉,你做噩梦了,先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