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连城眉峰蹙起,阳光照过来,让男人冷漠分明的轮廓又冷了几分。他眸色深邃,抬起眼看向明元元。
他一贯的黑色西装外套,内搭纯白衬衫,衬衫扣子扣得紧紧的,禁欲又冷酷。他薄唇轻启,“他们在哪?”
顾连城话里的冷意遮掩不住,明元元心里涌上一阵得意,红唇一张一合,说话时语气神色都很轻快,“承充村。”
她重复了一遍。
顾连城掀起眼皮,视线很沉,漆黑眸子里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他办公桌上搁着的文件叠得很厚,正上方的大打开着,顾连城拇指指腹慢慢拂过其中三个字。
打印机打出来的字异常端正,一笔一划都是精心勾勒的,而在顾连城指腹下承充村三个字特别清晰。
有时候缘分还真是件说不清的事,陆婉前脚去了承充村,后脚恒远集团就有意愿去那边合作。
恒远集团办得浩大,各方面都有涉及,近几年人们越发注重享受生活,放假就喜欢去旅游,而恒远集团进攻旅游业也不是一两年了。
而承充村它景色好,尽管偏僻了些,但只要宣传到位,往后成为著名的景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陆婉去支教的事他却没听说。
顾连城眼角下榻,拇指指腹不停的在那三个字上面摩擦,可就是让人看不清情绪。明元元却是个闲不住的,将头撑在两只手上,“连城,你在想什么?”
这一声将顾连城从深思中拉了回来,双眼上抬,给了明元元一个淡漠的眼神,“没想什么。”
他看在明元元救过他的份上,才对她稍微好些,但也仅限于好些,而不意味着她能够管自己的事情。
以前不经常不碰面还好,现在天天见着,她经常和自己闲聊,顾连城对她的耐心一点点的被她消耗尽。
明元元自叹没趣,就扯了两句,就出了办公室。
而承充小学的办公室,其实也算不上是办公室,就是东拼西凑的摆了二十多张学生用桌,让他们有个办公的地方,靠近门的地方摆着个饮水机。
陆婉坐在靠窗的位置,双眼放空的看向窗外,神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那些产业是她爸爸留给她最后的东西,陆婉并不想让它变成他人的,也不想让他消失殆尽。
可是她要怎么办?
直到这种时候,陆婉才感到自己的渺小,在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根本不值一提,她低叹一声。
明开将手机的书放下,眉眼一贯温柔,现在却藏着担心,“你怎么了?”
他声音温润好听,语速不急不缓,反而有种催眠的效果。
陆婉闻言回过神来,眼里的惆怅还没散去,说话时语气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吹来的一阵暖风,闷得狠,“我在想家里的一些事。”
这话就是意味着她没有多说的意思,明开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尽管担心还在,却还是悻悻的开口,“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告诉我。”
只要她说,他就愿意帮她。
可陆婉不想麻烦她,这一次的篓子有多大,光听应柔的话就能听出来,没必要让明开为她担心。
办公室里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说着说着大了起来,后面直接开口叫他俩,“明老师,陆老师。”
陆婉回过头去,就见角落那团的同学招了招手,示意他俩过去。
那是支教活动的组长,陆婉没有犹豫的就走了过去,明开紧跟其后。
组长叫她俩过去,是商量周末带学生去小别山郊游的事,还说了一些特别的注意事项。
陆婉听得认真,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来。郊游这种活动,她小学时也有经历过,那时候老师总叮嘱他们要小心,现在换了个角色,她要尽心将这事做好。
等她回到班上,告诉学生要去郊游的事,如愿收获了一个个笑脸。
郊游定在星期六,也就是后天。
而星期五晚上,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承充村隔壁的酒店。
车一停,就有人上前迎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没半点犹豫的伸手打开车门,紧接着一双擦得特别亮的给皮鞋率先步入人们的眼帘。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男人,他从夜色中而来,带着一身冷气,光是那身不凡的穿着就让人感觉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倪着眸,看人时威压而至,让人不自觉的将头埋低,不敢与他对视。
为首的男人弓着腰,嗫嚅又讨好的开口,“顾总,欢迎您。”
闻言顾连城抬起头来,没有应声。
他迈着大长腿往里走,其他人跟着往前,浩浩荡荡的像极了打群架的。
夜晚,顾连城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他眼睛看得很远,从落地窗里能看到他孤傲又不可一世的身影,片刻,他又勾了勾唇。
在这清冷的月光中,多了几丝冷。
陆婉,你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我为了你亲自到承充村来。
熟悉顾连城的人都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一般是让楚易或楚天来处理。这次得到他要亲自来的消息,这边的接头人都吓了一跳。
来得可是祖宗,他们惹不起。
他们以为顾连城是重视这边的项目,战战兢兢的准备着,就怕不能让他满意,殊不知是他们多想了。
星期六接憧而至。
四月的温度,不热不冷,一切都恰到好处。小别山平地上,陆婉正在准备等会要吃的东西。
正值中午,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有阳光落下来,让陆婉脸上白皙的皮肤染上浅淡的红晕。她一双眼眸拉成一条直线,偶尔看到旁边玩耍的小朋友时,会弯着嘴唇笑一笑。
在忙碌间陆婉鼻尖冒出轻微的汗珠,像是细碎的水珠,在阳光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她正忙着将准备好的水果拿出来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紧接着有声音传过来,“陆婉,和我一起去后山捡柴去。”
拍她肩膀的人是肖呦,她双手交叠在身侧,下巴扬得很高,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陆婉皱了皱眉。
虽然想不通肖呦为什么要叫自己,可看到其他人都有忙碌的事后,将水果放在地上,跟着她走了过去。
当然陆婉没和肖呦说话的意思,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等到了后山,看着肖呦不紧不慢的动作,陆婉抱着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叫她了,就是将她当免费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