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房正对着一棵树，此刻阳台的窗户打开一小扇，夹杂着热浪的风涌进来，被顾连城抱在怀里地小孩轻轻勾了勾嘴角。
哭声停止，众人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小孩直直往顾连城怀里钻，圆滚滚的身体动慌了，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她最终在顾连城的胸口处停下。
小孩头埋在那一块，轻轻吸了吸鼻子，原本乌黑发亮的眼睛一下变暗，嘴巴也抿成一条波浪线，小脸蛋皱巴巴的，委屈得不行。
“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小宝宝心想，这味道不对，不是她。
和顾连城的沉默寡言，与陆婉的温柔细语相比，小宝宝哭得太响亮了，哇哇哇的声音响遍整栋别墅，还真有哭长城的气势。
她一哭，顾连城就不知所措，那只大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原本冰冷的双眼被柔情所取代，一股温柔扑面而来。
齐医生看着这，连着叹了几声，“宝宝估计是想陆婉了，她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所以味道不对，她就开始哭。
这可能就是母女间奇怪的联系。
顾连城闻言动作慢了一拍，而后齐医生有接上去，“或许你该让她俩多相处，没有哪个妈妈想丢掉自己的孩子。”
天上的光顺着阳台往几散，刚好落到顾连城的脸上，光影之中，他的神色没半点改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齐医生的话。
而相隔千里之外的B市，陆婉待在程长歌家里费尽心思的设计旗袍，实际上这是陆婉第一次设计这么古典的衣服，平常她的设计一般偏现代化，细节不必做得如何要完美。
但这次陆婉细致得连一个小地方都要抠，期间小改动了很多次，最后终于定稿，也就可以开始做衣服了。
等进了程长歌家的裁缝室，对着那满屋子的布料，以及各式各样的仪器，陆婉才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这简直是设计者的天堂。
考虑到时间原因，程长歌并没有打扰她，Mr Right把她介绍给程长歌后，也没有出现过。
两天后，陆婉按时完成旗袍，将最后一步收尾，就去叫程长歌过来检查。
程长歌这会就在二楼，一来一回，也没用几分钟，两人站在房间门口，谁也没有往里踏进一步，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么白。
那是一件怎样的旗袍呢？
白色真丝绸面料构成的底色，脖间盘扣的设计与其他旗袍有一点不同，它的扣眼是用珍珠做成的。而面上则是用淡蓝色的针线打底，一针一线勾勒出一条条活泼的鲸鱼。
鲸鱼或跳跃，或垂头，更有悠闲的在水中游的。刺绣这一块弄得特别美，又十分富有意境，仿佛整个人深处于轮船上，看着蓝蓝大海中的鲸鱼随风游荡。
下摆的开叉做得并不高，大概到膝盖上头一点，而旗袍的下摆处也用针线勾勒了几笔，那种刺绣的手法让程长歌惊奇，“小陆，你是怎么想到要在旗袍上刺鲸鱼的？”
毕竟一般人都会选取争相夺艳的花朵。
陆婉闻言笑了笑，扶着程长歌的手往里走，“人有时也像鲸鱼一样的无助，同时站的越高，越是孤独。”
而他们才刚开始而已。
程长歌貌似对陆婉的设计稿很满意，才围着衣服转了一圈，对她的夸赞就不少于十次，这也是陆婉招架不住的。
最后，陆婉再出去时，Mr Right已经坐那里等着了，看他俩出来，连忙问了句，“怎么样了？程老师。陆婉有没有通过？”
通过不通过的，Mr Right心里有数，倒是陆婉眨着一双大眼睛看过去，心里不期待不紧张是假的，实际上她这会一颗心脏噗噗噗的跳个不停，就怕听到不满意的结果。
程长歌被她这样看着，挂着慈祥的笑轻柔的拍了拍陆婉的手，像极了她说的安慰。
陆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下面就听身旁的人，大声笑了出来，“你可收了个好徒弟，和你的合作我同意了。”
这话是肯定了陆婉的设计，那夸赞的语气让陆婉受宠若惊，双手垂在两侧，一副谦虚的口吻，“谢谢程老师对我的肯定。”
真谦虚还是假谦虚，程长歌活了几十年了，一看就知道，对陆婉更满意了，当即笑道，“你实力摆在那里，那旗袍就送我了？”
“本来就是给您设计的。”
正因为考虑到程长歌，陆婉最终才确定了旗袍的底色，她觉得程长歌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很素雅的女士，如同莲花一般。
程长歌也不白收礼，当即吩咐佣人去衣帽间将那件压箱底的旗袍取过来，转而递到陆婉手里。“你头一次来，没什么送你的，这旗袍你拿回去，想穿就穿，不穿就放着。”
这话说得好像旗袍不值钱，但懂得人都知道千金难求，陆婉伸手推过，“程老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程长歌当即瞪了她一眼，生气的模样像极了小孩子。Mr Right从刚刚就没说过话，此刻开口道，“收下吧。”
陆婉盛情难却，伸手接过，程长歌开心了，留下陆婉和Mr Right在家吃饭，期间和陆婉说了许多家常话，临走时让佣人给三人拍了张合照，并和陆婉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到车上，陆婉系好安全带，接着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紧接着就听见Mr Right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很喜欢你。”
她指的是程长歌。
不用他说，陆婉也能感觉到。
只是她动了动唇，试探着问，“程老师那么优秀，为什么没有结婚？”
陆婉不懂，像程长歌那样仿佛活在水乡的古典美女，应该很多人趋之若鹜才对。
这话Mr Right见怪不怪，耐心的解释，“她以前有个相恋的爱人，两人本来要结婚了，男方却因为家族遗传病去世，她也就没了结婚的心思，多年来一直醉心于设计。”
原来是这样的吗？这种曾经拥有却转瞬失去，仿佛过眼云烟的爱情真的令人痛苦。
陆婉心间涌上一阵酸涩，她即便结婚了又怎样，那人也不是她命中的良配。
在这广大无垠的万千宇宙，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何其不易，又有多少人在尘封的回忆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来B市的目的达到，下午陆婉被让小王带她到附近转悠，给时闵然买了点特产，在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六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