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夜晚，又暗又安静。
没开灯的车厢内很暗，只有途径路灯时才有灯光洒进来，描绘着车内人精致的脸部轮廓。
明元元双手握在安全带的系带上，那双惯常自信的眼里带着期待。
她希望听到他说可以。
可顾连城的心思没那么容易能猜，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刺痛的字眼扑面而来，“以后再说。”
他声线冰冷，正对着明元元的侧脸线条冷硬，上挑的眉峰堆满了默然。
碰到红灯时，他侧过身来，漆黑的眸子里含着锐利的目光，让明元元原本上扬的下巴往下低了厘米。
她神色有些暗淡，开口时似乎有些失落，“那就以后再说。”
转而又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不可置否的强调，“反正本小姐这么好看，不愁想不到对象，你说是不是？”
顾连城没回答，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眉眼冷漠，沉默时特别有威慑力。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迷了她的眼。
明元元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顾连城的反应，终究将头别了过去。
经过第一天的相互认识，陆婉基本上将五年级1班的小朋友记了个透，看见也能叫出他们的名字。
她性子温和，长得又好看，和班上同学相处起来就像是邻家大姐姐，学生都喜欢和她待在一块。
当然乌鱼是最喜欢跟着她的那个，时不时的就跟在她身后问陆老师，这个这么读对不对？我对了吗？
像个小型的跟屁虫。
也就这两天，陆婉算是摸清了乌鱼的性子，知道她活泼开朗，是五年级1班的开心果，基本上她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
这不陆婉刚在食堂坐下，乌鱼就抱着她不锈钢饭碗走了过来，凑到她边上坐下，笑眯眯的说，“陆老师，我今天又又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了，真好。”
乌鱼说话时习惯性的拖长声，加上稚气未褪，几句话说完就跟黄莺轻啼似的，说到人心坎里去。
承充小学的食堂不大，就两个打饭的窗口，此时那边正排着一长队，近了还能听见学生在聊天。
餐桌是标准的四人座，深蓝色的靠背与乌鱼身上的白色相照应，像极了蓝天白云，给人清晰之感。
乌鱼说完话，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像极了转动的钟表。接着陆婉就看见乌鱼高兴的仰头，“明老师，和我们一起坐。”
她眼睛扑闪扑闪的，邀请的动作十分明显，明开笑了一声，将餐盘搁在陆婉身侧的桌上，却是默认了乌鱼的话。
他一坐下，一股青柠的香味扑鼻而来，在这充满腻人味道的食堂，倒是让人感到很舒服。
“太好了，两个老师一个帅，一个美，都和我坐一桌，乌鱼实在是太荣幸了。”
突然乌鱼拍了两掌，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陆婉被吓得眉间跳了一下，转过头用一副拿她没办法的眼神看过去，眼里却是带着开心的。
失去孩子的遗憾，仿佛在这就能够得到满足，心里的空缺被补上一部分。
陆婉笑，明开也笑，温柔的眉眼往下看，见到陆婉的饭盒却是皱了皱眉，开口是关心中带着责备，“怎么就吃这么点？要减肥？”
当然不是因为减肥。
陆婉看了眼食堂的阿姨，又指了指自己脸颊，“像阿姨那种喂养方式，我怕我自己会变胖。”
承充村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
刚来那天村长好酒好菜备着，看着她不冻筷子，貌似还有点小生气，说什么是不是嫌弃菜不好，让重新做些。
当然他是开玩笑的口吻。
可陆婉脸色却囧了，连着夹了好些菜放到碗里，村长才终于满意了些。
而等到了学校，食堂阿姨也是一样的热情，或者是看着她瘦，给她打菜打饭的时候多给了勺，就怕她吃不饱。
过了两天被喂养的生活，陆婉觉得她还是要克制。
明开却不以为然，将陆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我看你挺瘦的。”
乌鱼也连连附和，“陆老师，我觉得你胖点好看。”
说完，还意犹未尽的点点头。
本来气氛很好的场面，却因为肖呦的到来而冷场，她端着盘子一屁股坐在了明开的对面，开口就问，“明老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吧？”
和上次口红事件一样，总是先做了再问，装作一副礼貌的样子，其实格外拜人的好感。她大可以直接坐下。
明开一向温柔，此刻也没显露出什么情绪，低声道，“你想坐就坐。”
和他并没有关系。
可肖呦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将筷子放在餐盘上，盯着明开不移眼，陆婉可以看见她涂的厚厚的粉底。
乌鱼一贯是个开心果，肖呦一来倒是拘束起来，嘴角向下撇，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肖呦却跟看不见尴尬似的，涂着口红的唇一张一合，“明老师，我听说你家庭背景很好，为什么还要来支教？”
她问这话问得直截了当，丝毫不去顾忌她人的情绪。
在肖呦看来，支教这种事，又累又没回报，只有为了加综合测评分的人会过来，就比如她。
明开眸子暗了暗，将筷子搁在桌上，难得冷漠的开口，“支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和家庭背景无关，我来只是因为我喜欢，我愿意和小孩待一块。”
明开的话很冷，甚至有讽刺的意味在，肖呦却是一本正经的接了下去，“其实我也挺喜欢小孩的。”
说着她还摸了摸乌鱼的头发，轻言细语的问道，“小朋友，你也喜欢肖老师的对不对？”
乌鱼没回答。
只是在肖呦没看见时，扯了个鬼脸，她才不喜欢她呢，班上人回答不出来问题，就知道骂人，有个词怎么说着来着，哦——人生攻击。
这次的对话在肖呦一个人的独角戏下告终，结束后，乌鱼拉过陆婉的手，凑到她耳边偷偷低语，“陆老师，我一点也不喜欢她，她对我们一点都不好。”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对她好的人总记得清清楚楚，乌鱼在别的老师面前都是乖巧的模样，唯独对肖呦是那种态度，想来肯定是她做了不好的事。
陆婉也没说肖呦的坏话，只是和乌鱼说，“不管她对你们怎么样，你一定要记得保持礼貌，如果她做了特别坏的事，你就去告诉其他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