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边说边往陆婉那边走,她视力不太好,往近看时习惯性眯眼,透过纤细的眼缝看着陆婉脸上触目惊心的手指印,声音气得不行,“夫人,谁打你了?”
她在磨坭湾这么久,早就摸清了陆婉的性子。她女儿和她差不多大,性子却南辕北辙,每每看到她忧郁的模样,珍姐就心疼。
谁家孩子不是孩子。
顾家的事陆婉不想多说,也不想看到珍姐替自己担心,抬手遮住那个手指印,“只是不小心碰到的,没多大事。”
这手指印那么宽,连带着脸都有点肿,她还说没多大事,珍姐好几次动了唇,无数关心的话卡在喉咙间,却怎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她双手无力垂下,“那你下次得小心点。”
陆婉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得去医院,她得早点睡。“珍姐,我先上去了,倾倾今晚就和你睡。”
她也分不出其他的心思来管倾倾。
珍姐知道陆婉的难处,连忙点点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呢,倾倾这里你放心,我会给你照看好的。”
她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陆婉抱了抱她,“谢谢你。”
说完她上楼先去给顾连城整理了衣服,拉开柜子时看到他俩的结婚证,她也没时间多看,随便给顾连城收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转身就回卧室洗澡去了。
等出来时,珍姐敲开了她的门,她手里还拿着两个煮好的鸡蛋,“用鸡蛋消肿在我们那特别管用,你也试一试。”
她的好意,陆婉受着。在这冰冷又脆弱的夜里,心中点燃了一簇小火苗,带来暖意。
第二天一大早,陆婉到楼下时,时闵然已经坐在沙发上,看到她下来,站起身来找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婉婉,对不起,昨晚我应该送你回来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时闵然昨天和相亲对象还去看了场电影,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她当时迷迷糊糊还记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做,但瞌睡虫让她没法想那么多。早上却被明开的电话给吵醒了,他在那边问她陆婉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时闵然还有点懵,由于起床气严重,说话时声音有点冲,问他怎么挑这个时间问这个,就听他说陆婉昨晚差点出了车祸,当时时闵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和他说了几句,洗漱完就匆匆赶来了这里。
这个动作后,时闵然绕了个圈,将陆婉全身上下给打量可遍,“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顾连城,他现在还躺在医院,我现在要过去了。”
楚易凌晨五点多给发来消息,说顾连城已经醒了,等到白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陆婉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她想亲自确定他没事。
时闵然也拿起了沙发上的包包,“我开了车,陪你一起过去。”
这会时间还算早,马路上都没什么车,时闵然畅通无阻的到了医院。在前台问到顾连城的病房号后,陆婉怀着忐忑的心往那边走,刚出电梯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到。
医院走廊还算宽,此刻却被几个黑衣人占据,他们面色冷漠又凶。陆婉在门口时,直接被他们拦了下来,“没有董事长的命令,谁也不能进这个病房。”
他们一行五人,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陆婉是想找空隙溜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时闵然气势汹汹,“这是顾连城的老婆,赶紧让开。”
话落,走廊鸦雀无声,保镖丝毫不动。
“好吧。”时闵然干瘪瘪的撇了撇嘴,趁着一个人不注意就想往里面冲,却直接撞到保镖身上,别说还真有点疼。
他们戒备森严,又训练有序,想硬闯是不可能的。陆婉将时闵然拉到一边,在时闵然对顾远的抱怨声中,拨通了楚易的电话。她简单交代了下外面的情况,病房的门就从里面打开,楚易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他面色冷酷的对保镖说,“顾总要让夫人进去,识相的赶紧让开。你们也知道顾总的脾气,少则没了工作,多则没了命。”
这一招成功见效,几个保镖相互看看,最终选择明哲保身,给陆婉让出一条道。而这时顾远也带着明元元赶过来。
顾连城住的是VIP病房,光空间就比普通病房大了一倍,里面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陆婉进去时,他后背靠在墙上,偏过身子用没扎针的手去拿手机,不经意间扯动伤口,他浓密的眉头皱成一团。
陆婉连忙跑过去,从床头柜拿过手机递到他手里。看着他那张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俊脸,她双眼发酸,有一滴眼泪流到眼角。和昨天的绝望不同,现在的眼泪是大难不死后的欣喜。
她一把抱住顾连城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谢谢你醒过来。”
从昨晚到现在,陆婉一直都在祈祷。
说迷信也好,没事找事也罢,她纯粹是想让自己多一个心里安慰。
她抱得紧紧的,完全就不想松手,压根没注意到顾连城没有回抱他,直到头顶冷冷的声音将陆婉拉回现实,“小姐,放开我。”
他语气冰冷得像对陌生人,陆婉身体僵住了,起身用手指了指自己,才发现自己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你叫我什么?”
在顾连城的世界,女人一直是个麻烦的生物,他向来讨厌女人的触碰。虽然说这个女人的触碰,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给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跟他抱过很多次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顾连城太了解自己了,他是个为了合作能不眠不休好几天的人,哪里来的时间玩女人。何况这女人真不是他的菜,在他的字典里,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
“我并不认识你,麻烦你从我病房出去。”
他话里不留情,说完看着旁边呆愣住的楚易,不耐烦的吩咐,“怵在那干嘛,把这个女人给我弄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这个女人?何时在他眼里,女人也成了她的代称。陆婉心里很是苦涩,险些要跌落到地上。她眼里带着不可置信,面上的表情很脆弱,让人想到橱窗里摆的陶瓷娃娃,容易破。
有一瞬间,顾连城想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泪,但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楚易往前走了两步,“老板,你真的不记得顾小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