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听着不置可否。
她没有办法改变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何况此刻桑家人自身难保。
安华霜安抚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背，再一次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情况。
无数的流民从四面八方涌来，想要用身体做盾牌，挡住他们进城的道路，而紧锁的城门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着他们对于这些人到来的厌恶。
萧亦衡的脸色越来越冷。
“去叫门！”
他不想陪着这些人逢场作戏，比起在门口等着，他更想进入城里了解具体的情况。
外面的流民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况且这里距离边境不远，他不能保证这当中没有混入别族的细作。
“是。”
手下暂时收起手中的短刀，想从人群里批出一条路去向门边，但是刘·明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们下脚的机会。
萧亦衡眼看着被派出去的手下困在人群里难以动弹，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你们确定要如此吗？”
他手里的长剑已经迫不及待的挥了挥。
可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流民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坐在马车里的桑玥闭了闭眼睛似乎已经预料到即将到来的杀戮。
果然外面还没等到流民的回答就先听到了一阵惨叫。
萧亦衡手里的长剑已经刺穿了离他最近的胸膛。
“哎。”桑文翰连声叹息，不知是为那个死去的人还是为自己。
“爹。”桑玥没忍住，喊了一声。
萧亦衡翻身下马的瞬间就锁定了这个目标，倒不是因为这人离自己最近，而是这人一直在怂恿周围的人到前面跪着求情。
哪怕周围的人畏畏缩缩，他都没有停止怂恿的话语。
这在他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亦衡默然的收回常见放在那人的身上擦了擦血，转头朝着下属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将尸体拖到一边。
“要么把路让开，要么就和他一样的下场，你们自己选。”
掷地有声的话语配合着地上还未凉透的鲜血让流民们不得不往后后退了几步。
路总算是让出来了。
守门人大约是看出来了时局的变化，也将城门打开，毕恭毕敬的守在门边。
“早这么不就好了，非要见点儿血才懂事。”萧亦衡将已经擦干净的配剑收好，翻身上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至于桑家人还没来得及跟在后面，就被负责管理流放最沉的官员给领走了。
桑玥对此毫不意外，甚至松了一口气。
要是继续在萧亦衡手下讨生活说不定会更难。
“爹，你知道被流放到西南的人会做什么吗？”桑玥上辈子死的时候虽然到了西南，但已经被周会喻折磨的不成样子，没几天就咽了气，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生活如何。
“被流放的人会做苦力，但像我们这样的条件或许会更艰苦一些。”桑文翰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你们也别担心，有我在呢，我可以多干一些。”
“老爷，妾身相信老爷不会做有违朝廷的事，如今我们沦落至此，妾身也愿意陪着老爷一起。”安华霜自从嫁到桑家和夫婿的感情一直很好，若不是一直没有一个儿子，他们的夫妻关系或许会更和谐。
桑玥没在听爹娘说话，静静的靠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情况。
漠城的环境实在一般，只有在进城门时见到了宽阔的街道，而此刻马车行驶的路十分狭窄，眼看着马车就要进不去了。
“下来！你们是什么东西？流放的罪民有什么资格坐马车？”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桑玥陪着笑将妹妹护在身后，一只手迅速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质地上城的白玉扳指塞到官差手中。
“大人，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这儿的规矩，冲撞了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官差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迅速揣进怀里，推搡的手也收了回来。
“罢了，赶紧从马车上下来。都已经被流放了就别摆大小姐的派头了，赶紧随我去上工！”
上工？
大概就是他们这里安顿流放者的地方了。
桑玥没在说话，一只手牵着妹妹，一只手牵着娘，缓慢的跟着观察往前走。
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凉，桑玥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找到回京的机会可不容易。
芷烟混在桑家人里面，表面麻木的跟着大家走，实则心里已经把桑玥骂了个遍。
她自然知道跟着她不会有好日子过，但也没想到这么差劲。以这些官差带他们去的地方绝对是要去做苦力的。
果不其然，官差连住处都没给他们安排，就把人带到了一片水田边，要求所有人去劳作。
由于没有给每一个人分配具体的工作，大家都争抢着去找稍微轻松些的。
桑玥让桑舒和娘一起负责分拣田埂上的秧苗，自己则是挽起裤腿毫不犹豫的跟在爹爹身后下田。
不管曾经有没有干过这些事儿，现在的桑玥都愿意好好学，以此来换取眼前的安宁。
官差安排好他们转头就去了一旁的凉棚喝茶，其他做苦力的人都好奇的看向新来的桑家人像大厅又碍于周围的观察，只能时不时的看上两眼。
桑玥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只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她知道眼下还不算安定下来，等到晚上安排住宿才是真的麻烦。
下午在地里一直忙活连饭都没得吃的桑家人在天暗下来之后终于得到了批准，可以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住所。
“那边儿的茅草屋就是你们的，自己收拾收拾吧。”官差随手一指，就把桑家这几十口人安排在了最角落的破屋子里。
越是身处低位的人，越会拜高踩低。
看到官差如此对待他们自然看出了他们的地位，都憋着一口气想要给他们立威，不过官差一直没走，他们也不敢造次。
桑玥看了一眼那边的屋子，咬着牙拍了拍身上的灰，装作不经意的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
“大人，我们被流放到此没有任何行李，如今要住下更是没有家用，还请您行个方便。”
“你倒是个聪明的。”
看着罪犯的官兵哪有什么油水？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