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嘲笑的胡海昌一把抓住肩膀上的癞蛤蟆,朝着桑玥砸了过去。
“你笑的这么高兴,想必也喜欢,那哥哥送你一些!”胡海昌的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显然是生气了。
桑玥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这癞蛤蟆还是跟你比较配,送给我就不必了。”
她说罢,转身摆了摆手,“大家忙去吧, 活儿早点儿做完,咱们好早些收工。”
几乎是同一时间官差催促大家干活的锣鼓也响了起来。
“喝饱了就起来干活儿!一个个的都偷懒,这活儿等着小爷来干吗?”
“快起来!”
“啪啪……”
催促的声音里伴随着几道鞭子的声响,众人纷纷放下竹筒,重新下田劳作。
胡海昌愤恨的看着桑玥离开的方向双手死死握拳,眼神里满是恨意。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知道这样对我的代价是什么?
桑玥觉得有一道狠辣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但想到胡海昌在后面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的回了纺织的院子。
今天被分配到山里采石场的桑文翰正和章丘一起卖力的推着装满石头的独轮车。
两个人合力将独轮车推到指定的地点,把石头卸下来,趁着喘,息的时间章丘用挂在脖子上的旧布条擦了擦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
他因为面容受损 一直戴着面具,这也导致白天在干活时脸上更加容易出汗,是不是就需要用东西擦一擦。
桑文翰扶着独轮车休息,但一股熟悉的感觉将他包围。
他迅速回头,只看见了漫山遍野用签字凿石头推石头的人,并未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
“你怎么了?”章丘看出了他的异样推了他一下 ,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回去继续运石头。
桑文翰摇了摇头,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以前没做过这种活儿,有点儿吃不消。”
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想让自己捕风捉影的猜想,闹得人尽皆知。
“多干干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你看现在我在这儿不也过挺好的。”章丘大大咧咧的笑着,似乎这样苦难的日子才是生活的常态。
桑文翰张了张嘴,到最后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没办法和一个没有前半生记忆后半生我都生活在苦力场上的人解释自己曾经的生活,更没办法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既如此还不如三缄其口,随着他们在这儿先生活下来。
桑文翰的视线落在了独轮车上,瞬间想到了为苦力场改良工具的桑玥。
女儿的成长实在是让他欣慰,更让他坚定了振作起来的决心。
无论是为了老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能继续颓废着。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推车的力道都比之前大了一些。
负责在前面拉车的章丘感受到了力度的不同,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配合的好,自然是更省力一些。
“老桑,你可有个好女儿,要不是她给我们弄来了小推车,咱们还得用竹筐挑嘞!”
路过的人看见桑文翰熟络的打着招呼,顺便夸一夸桑玥为他们所做的贡献。
这样夸赞的话,桑家人最近听的实在是太多了。
桑家的旁支听到这些话只会跟着高兴,唯一不高兴的便是二房和周会喻。
桑文康用小妾讨好官差换了个十分轻松的活计,根本用不上改良过的工具,所以在听到夸赞时只觉得桑玥是拿整个桑家的银钱在收买人心。
而周会喻总是觉得桑文翰太过偏心,一个规格中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这些说到底还不是桑文翰这个国公爷出的主意,不过是叫一个女儿家白白出了风头。
要是桑文翰疼桑安亦,就不该让自己的儿子每天为了一口吃的跟着山野里的穷孩子四处奔波。
可若说起最恨的人,周会喻还是最恨安华霜,她一直认为是安华霜生不出儿子才将自己强行塞给桑文翰作妾,生出儿子后又没有给她该有的体面,才叫她和儿子如今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若不是在苦力场上周会喻很难碰到安华霜,她又怎么会让对方如此好过。
“口口声声说着自家女儿娇贵,还不是拿去讨好萧亦衡,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派个大夫过来照顾?呸!骨子里也是个下贱的东西!”周会喻用棒槌敲打着染了色的布,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她在桑家被抄家的时候也藏了一些首饰在怀里, 一路上为了让桑安亦过的舒服一点,早就花的差不多了,最后剩的一些拿去买通了王二强。
谁能想到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失手了,没了命不说,连带着自己的东西打了水漂。
周会喻越想越气,敲打布料的力度也大了起来。
在旁边盯着她们洗布的老嬷嬷听着声音不对,走过来猛的踹了她一脚。
“你个杀千刀的,你晓得这布是要交去哪儿的吗?你要是洗坏了,可仔细着你的皮!”
毫无防备被踹了一脚的周会喻直接掉进了河里,其他干活儿的女人看见管事的发了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没有人会多管闲事的伸手把她拉上岸来。
好在如今已是夏初,周会喻从河里爬起来时虽然衣服湿透,但也不至于冷的打颤。
“爬上来了就赶紧洗!洗不够数,今晚上的饭就别吃了!”管事的徐嬷嬷对周会喻的印象一直很不好。
谁会对干活第一天就喜欢两匹布的人有笑脸呢?
周会喻很是委屈,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出流,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任命的敲打着布匹 。
苦力场交到府衙的布匹都要染成相应的颜色,但染过色的布需要反复洗涤才能将浮色洗干净些,尽量避免在制成衣服后褪色,染坏其他衣料。
染布需要有足够的经验,所以新来的人只会被派去做缫丝,纺线,织布,洗衣的工作,搓干净身上的锐气后,再根据来此处服苦力时间的长短挑选合适的人学习染布。
周会喻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蹲在河边,不敢像之前那样张口小声责骂,改为了在心里咒骂,想着是否要故计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