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被连夜带走的事情已经在周围传开了,桑文翰和安华霜一夜没睡,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用周围人口中的线索拼凑了大概的事实。
他们猜测是王二强看到玥儿晚上一个人出去尾随其后欲图谋不轨,但被玥儿发现,但王二强并不愿意放弃,这才有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场景。
玥儿为了保命,毫不顾忌的捡起周围的东西就砸向王二强,才导致他命丧当场。
“老爷,我们玥儿命苦,跟着我们被流放到这样的荒芜之地也就罢了,还要受这样的委屈,昨晚她一定吓坏了,还被关去了府衙,不知道这一晚上要受什么样的苦。”安华霜这一晚上眼泪就没有停过。
比起流放路上的颠沛流离,女儿坐牢更让她担忧。
尤其是现在牵扯着人命官司,万一阜阳那边非要玥儿偿命那可如何是好?
桑舒坐在安华霜身边同样眉头紧锁,担忧被关在府衙里的姐姐。
这件事若真是如同爹爹猜想的这般,那受委屈的就是姐姐,王二强属于死有余辜。
在京城败坏官家小姐名声的登徒子都要被处以极刑,像王二强这样欲行不轨之事的就算是被推出午门斩首也不为过,可偏偏这里不是京城,她更不能保证将他们抄家流放的萧亦衡会秉公执法。
靠坐在角落里的芷烟听着他们分析了一个晚上只觉得吵闹。
这事情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桑玥这次分明是必死无疑。
芷烟对此毫不在乎,但表面也跟着唉声叹气。
“桑伯父,桑伯母,桑玥此次事关重大,你们要不要等天亮了去府衙问问情况?若是可以也帮她求求情,这次本就不是她的错,若那王二强没有其他的心思又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出现在那里?”
对于这件事,芷烟由于事不关己,爱咋咋地。
甚至她希望桑家人因为此事闹得越欢腾越好,最好把他们都抓去关起来,这样自己脱身时会简单许多。
安华霜听了她的建议下意识的抓住了丈夫的手臂。
以往桑文翰就是整个桑家的主心骨,大小事宜总是要他点过头才行,如今更是如此。
桑文翰看着妻女殷切期盼的眼神,再想想被抓走又受了惊吓的大女儿,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自从来到漠城后还没去过府衙的桑文翰我在哭坐在床边,而是起身翻找出最得体的一套衣服换上,和安华霜一起收拾好后摸黑出了门。
桑舒被迫留在了家里,等到晚些去和官差告假。
她猜想这次告假必然不会顺利,但是为了姐姐吃些苦也不妨。为此她特意翻出家里仅剩的一些药酒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但过了一会儿又将样子收回了角落里。
昨天桑玥被官差押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看见,可王二强都变成了那副模样,姐姐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家里仅剩的药酒还是留给姐姐用吧。
芷烟站在窗边梳头看着跑来跑去的桑舒心里满是嘲讽。
这家人还真是奇怪,日子都已经这么穷了,还有心思关心旁的人,真是无可救药。
好在没过多久就听见官差敲锣打鼓喊人干活儿的声音,芷烟离开拉着小禹出了门,把桑舒远远的甩在后面。
小禹几次三番的想要回头去看桑舒都被芷烟强行拉走。
桑舒心里惦记着爹娘和姐姐,脚程比平时慢了不少,等到了地方用小心的挪到官差身边学着姐姐的样子朝着他们笑。
“大人,我…”
“去干活,别在这儿偷懒!”官差根本没有耐心听她说话,猛的一甩鞭子将人挥退。
桑舒被吓得连退几步,若不是挡到了桌子,怕是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大人,我姐姐昨日犯了什么事被抓去了衙门,我爹娘也过去了,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想替他们告个假,您放心,活计的事等他们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会补上的。”
她依旧惧怕官差手里的鞭子,但这些话现在不说,等到以后姐姐和爹娘回来说不定会受更多的责罚。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一咬牙,将话一股脑的全倒出去。
“知道了,滚去干活儿!在偷懒,我可就要打人了!”官差依旧很不耐烦,但这里昨夜发生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上级那边没有给出判定结果之前,他也拿不准萧亦衡对桑玥一家人的态度。
对一个小小的苦力高抬贵手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要是判决下来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再报复还来得及。
反正这些人都在自己手下,根本逃不出去。
苦力场开始热闹时衙门的仵作也将忙活了一晚上的验尸记录以及伤情分析详细抄录好摆在了萧亦衡的案头。
萧亦衡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过问此事。
“回大人,王二强是后脑撞击在石头上,导致失血过多而亡。根据仵作的推断和衙役的现场勘察来看,应当是二人拼命纠缠,但因为天黑看不清周遭路况……”
“也就是说王二强是自己摔死的。”萧亦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桌案上的东西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属下抱拳低头,做出十足时的恭敬姿态,“回大人,按照目前的证据来说是这样的。”
“昨日之事可有人证?”萧亦衡单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发出轻轻的咚咚声。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份陈词时,他突然间松了一口气。
仿佛这样桑玥就还是以前那个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国公府大小姐。
“当时夜深人静,周遭只有…桑玥和死者王二强,到时候来周会喻因为听到不寻常的声音才出现在那里,但我们询问时她又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下属原本想称呼桑玥危险犯,但是看自家大人的脸色,硬生生的将那两个字吞了回去。
萧亦衡在听到周会喻的名字时眼睛微眯。
记忆中桑文翰的小妾周姨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就和桑玥他们不对付,在流放途中更是因为桑安亦多次发生口角。
“这倒是有趣。”
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常,但也知道如今死无对症,想要将事情的原委查个水落石出实在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