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
程家伟板着脸训斥朱秀。
朱秀更来火了，“我为什么要小声点，我在我自己家里，还没有言/论/自/由了？”
她本来就火大。
程家伟突然间带回家一个跟慧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说是表外甥女。
什么叫表外甥女？
表姊表妹的女儿！
稀奇！
她跟程家伟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过他有表外甥女！
倒是表哥跟表妹有一腿这种破事儿，她听得多了去了。
戚雯雯来路不明就算了，一来还勾搭上屠家，挺有能耐的啊！
她让戚雯雯不要去，不要去，可这个小贱蹄子，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偏要去！
程家伟还劝她，要是戚雯雯能得到屠家的重用，他们也能跟着沾光，从中获利。有了屠家的照拂，就算老二老三搞的小动作再多，他们也不用担心。
她信了他的鬼话，放下成见，放下姿态，陪他等到大半夜，可最后呢？怎么样了？
热脸贴了冷屁 股！
人压根儿不甩他！
程家伟想沾戚雯雯的光，白日做梦！
那种小地方来的贱骨头，只会当吸血虫，想要吸光他们的血！怎么可能帮他们？
把戚雯雯留在家里，那就是养虎为患！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程家伟吊着眼角，无比嫌弃，就差没说出口：“你现在就是个泼妇。”
朱秀越发火冒三丈，声音也更尖锐，“我什么样儿？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让你给逼的！”
“我懒得跟你说。”
程家伟不想跟她吵，放下报纸，准备回房。
朱秀扑过去扯他的衣服，不依不饶。
程慧连忙拉住朱秀，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等程家伟上楼了，程慧才语重心长地劝朱秀，“妈妈，你不能跟爸爸闹。爸爸本来对你意见就大，虽然他向你保证过，他不会带外面的野女人回家，可你要是再吵，吵得爸爸不想回来，直接留在那些狐狸精那里，这便宜了谁啊？”
一提到这个，朱秀的眼泪就包不住，瞬间滚落下来。
她紧紧握住程慧的手，把她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慧儿，你一定要争口气，妈妈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如果你能嫁进屠家，咱们娘俩的地位就没有人可以动摇了！就算是你爸，他也只能巴着你，求着你！他才不敢像现在这样对我们！”
“妈妈放心，我会努力的。”
程慧重重点头，眼里浮动着戾气，并恨恨地咬着牙。
她一定要嫁进屠家！
她一定可以嫁进屠家的！
戚雯雯都能进屠家，她没理由不行！
她可是京都程家的女儿，不可能输给一个海城来的土包子！
戚雯雯，她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
戚雯雯回到房间，刚洗完澡，手机铃声响了。
是叶琴发过来的视频请求。
她一个人在京都，他们实在是不放心。
戚雯雯敛了敛还是无比沉重的心情，佯装轻快地接通。她不能让她们发现她心事重重，她不想让她们担心。
镜头里，叶琴和戚国栋挤在一起。
戚雯雯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心中微微发酸。
她忽然开始想家。
想念海城简单的生活。
“雯雯，你在哪里，吃饭没有，去到京都还习惯吗？”
叶琴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串问题。
戚雯雯心头的酸楚更甚了，她垂下擦头发的手，半靠在床头，有点撒娇的味道，“不习惯。”
叶琴听闻，心疼得很，连忙问：“怎么了？”
还想说：“不习惯就回来。”
戚雯雯睨视着她紧张的样子，嘴角轻动，更好的藏起满心悲痛。
妈妈/的样子，真好看。
有妈妈/的孩子，真幸福。
如果爷爷还在，如果他见到爸爸妈妈，一定会很欢喜的。
可惜，爷爷不在了。
爷爷的死，大伯一家的死，她一定要彻查到底！
如果这都是六房干的，她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戚雯雯心中被复仇两个字占据，但她脸上却声色未露，她撅起嘴，装作很是苦恼的模样，“择床。”
叶琴噗嗤了声，满脸的焦虑变为笑意，先正经地问了句：“京都比海城冷吧？”
戚雯雯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琴又变得不正经起来，“想有个人暖床吗？”
戚雯雯莫可奈何。
找人暖床？
妈妈说话能不能着调一点？
正想把话题岔开，叶琴的半个身子出了视频框，跟着，戚雯雯听到她喜笑颜开的声音：“席天回来啦，我们正跟雯雯视频呢，你也说两句。”
然后整个手机的画面就变了。
爸爸妈妈都看不见了，只有席天那张英挺清隽贵气逼人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戚雯雯心中一声叹息，妈妈，你做得太明显了，我还没和爸爸说话呢。
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连慵懒的姿势，也一点没变。
说两句就说两句吧，她还欠席天一句谢谢。
席天拿着手机走到外间，坐在沙发上，左手搭在扶手上，低沉问：“刚刚跟爸妈聊了什么，我看妈妈心情很好。”
戚雯雯几不可见地抿了下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能告诉他，妈妈担心她寂寞空虚冷，想找个人给她暖床嘛？
“就随便聊聊。”
戚雯雯才不会让他知道的。
主要，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也有点问题，好像……真想有个人。不暖床，陪着她就好。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
强大到可以一个人应对所有事。
可原来，她还是会脆弱。
还是会……想要有人陪。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医院？”戚雯雯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刚从公司过来，等爸妈歇息了，我就回酒店。”
席天的神情和语气也很怡然，是一种在他人面前，不可能有的放松。
戚雯雯的心头忽然泛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夫妻俩，一个当甩手掌柜，在外面只管打拼，家里的一切都不怎么管；而另一个，却要兼顾家庭和工作，忙里又忙外。
大多数家庭，当甩手掌柜的是丈夫，忙里忙外的是妻子；然而他们俩，角色却互换了。
并且，她还没钱拿回家。
忽然感觉，自己要不是个女的，就像个渣男样。
“辛苦了。”戚雯雯真挚道。为这个家，他付出得比她多。
兴许是仗着戚雯雯隔得远，席天竟大胆地要求起回报来，“有奖励吗？”
戚雯雯的嘴角又轻轻扯动了一下。
她现在除了一脑袋问号和满腔悲痛及想大开杀戒的血气，什么都没有，能给他什么奖励？
分两个问号给他？
“给你发朵小红花。”她随口说说。
他却认真回答，“谢谢老……”
老婆这个称谓，差点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