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准问孟阿婆,这神族是谁。
孟婆答道:“这是行神辇,冀州神族中,属三级神祇。因行走甚速,往往被派往人族地域做事。”
“三级?总共几级?”
“总共三级。上次神降的伽蓝,是二级神祇。”
辇被制住,未能逃走,可见是本体前来。伽蓝被斩,应是神降之体,未能发挥全部实力。
如今看来,一个最下位的神族,已经能追着老树冰蚕打。要知冰蚕与老树乃是整个雍州实力最高的存在,若是神族全员皆至,甚至只来一个二级神衹的本体,恐怕也难以应对。
何准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冀州神族,共有多少神祇?”
“一级神祇共有两位,父神执掌权柄,母神因故陷于沉睡。二级三位,为弓神牧、猎之神伽蓝、渔神溟。三级者十余位,为风神飔、火神灼、冰神雪、雷神裂、山神太阿、林神徐生、河伯静流、祭神禳巧、巢神卧窠、膳神周星、衣神祍、行神辇,就是这些了。”
何准不由挠头,暗道慈航道人真是瞧得起自己。
他又看那行神辇,只见他张口欲言,却口出也生出一根枝条,说不出话来。何准只得和老树商量,让他把树枝收回,才好问话。
辇神说话语速极快,何准恨不得拉了小狐狸时令来,用岁月微尘决给他降降速。后来无法,请冰蚕将他冻了一冻,这才恢复正常,听清他说的是一连串傲慢的侮辱和咒骂。
还好他不屑于闭嘴。说了很多,诸如,凡人蝼蚁,敢触神威,犯我神族,灭汝之国之类的废话。何准奈着性子,大浪淘金,才从中筛出几句有用的信息。说是有用,也没什么大用,因为先前已经猜到,或早或迟而已。
总结一下,就是因伽蓝生了变故,神族派了他来,要杀掉冒犯神族之人,顺路灭了希夷城所在的安东国。
安东国于冀州不算大国,共有十五座城池。以何准如今所聚集的力量,无法与神族正面相抗,好在画界已有较大的提升,原先便能装下二三座城池,如今恐怕全部装下,也不是问题。
他与石雪儿商量,决定将接收帮手一事押后,赶在神族进一步有所行动之前,前去收取城池。
石雪儿道:“我辇神这副甲胄,有些古怪。你将其扒下,穿到身上试试。”
何准依言,扒下辇神甲胄,以画道之力做了一番修补,穿在身上。
忽然之间,一种奔跑飞腾的冲动直窜脑海。甲胄之上,众多车轮齐转,何准嗖地一声,窜出老远。
神系装备的加成,如此之猛?
何准强开本命灯火,照耀这甲胄,将其效能停住,开天眼细细观查。
一道与信仰香火之力类似,却又有些驳杂的力量,在这甲胄之上流动。这驳杂之力虽则质量不高,却胜在量大。何准不知这力量的来源,便问孟婆。
孟婆道:“我冀州神族所炼神器,原多用信仰香火之力,包括神族能有悠长的寿元,也全赖于此。奈何万年之前与慈航道人一战,摧毁了全部神庙。后来以祭坛代之信仰香火便减弱了不少,可说是已走上了绝路。”
“便在那时,母神诞下了我,因此众神视我为不祥之神。这倒是说得没错,我一个神族,居然以死亡为道,实是不祥。只是母神每诞下一神,其道便已注定,这也怪不得我。”
“信仰之力减弱后,神族便向人族收取物产,加以炼化,以充神力。只是无论物产如何精美大量,均难与信仰之力相媲美。而且这物产之中,含有大量的悲伤、愤怒、贪婪的气息,元论如何炼化,总难与信仰之力融为一体。”
“因此自万年之前,神族也日渐虚弱。越是虚弱,越是需要人族贡奉之物弥补,如饮鸩止渴,不能自止。我那父神,原本雄才大略,已是纯阳巅峰之境界。”
“可是万年前一战之后,便终日高卧云床,耽于享乐,变得昏庸暴虐,怕与这供奉之物脱不开干息。其余众神,也因此日益衰弱。”
“如衣神祍,原本巧手擅织。可人族后来供奉了大量华美的衣饰,他便往往随手取用,再也不思其道,如今也不知还能能织成一件像样的神衣。这行神辇因奔走的快,常被派往人族,反倒衰弱的慢些。”
孟婆虽曾为神族,此时因专心于道,恨不得冀州神族死绝,好让她大道得证,是以也不隐瞒,扬扬洒洒,将所知大略说了出来。
何准才知,甲胄中那些驳杂的力量,却是以炼化了人族贡奉之物而来。
他既知这甲胄是以神力为源,便从自身本命灯座内取了些信仰之力炼作的灯油,洒在这甲胄之上,催动其效能。一试之下,果然比原来还要快些。
只是灯油在他境界再次提升时,便有些不够用,只得放弃,仍用这甲胄中原本的力量。
何准原本行得便快,得了这甲胄之后,速度几乎快了有五成之多。
何准向老树与冰蚕道:“还请两位前辈看住了他,待我收尽这安东国中的城池,再做处置。其间不可放走,也不可杀掉了他。他若死去,恐神族之中有秘法,立刻得知,便要发难。”
何准不将其收入画界,也是此理。画界自成一界,与外隔绝,若是收了这行神辇,怕是神族立刻将之判断为已死。
老树与冰蚕摇头笑道:“这么快,便给我们找了个大麻烦。交给我们便是。”
这老树于怂妖岭,冰蚕于极北之地,皆曾万年曾不动,甚有耐心,因此并不为难。
何准这边,向陆无崖与琳琅问了安东国各城方位,马不停蹄地赶去收取。
赶路之间,一直思索衰弱神族之法,便想到了孟婆所言。
“如衣神祍,原本巧手擅织。可人族后来供奉了大量华美的衣饰,他便往往随手取用,再也不思其道,如今也不知还能能织成一件像样的神衣。”
神族会因奢糜而衰弱。
何准曾到过另一个世界,其间奢糜而无物之物着实不少。
诸如贴个牌就能卖得每贵的包包。
诸如闪闪发光,却毫无用处的钻石。
诸如各种科技皇冠上的明珠。
如今手中很快便有了一个安东国,总要让他们有事可做。
回头问问雪儿,能否学着造一些出来,做为贡奉之物。
只要故事讲的好,骗一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神族,想必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