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道:「我可以向姑娘提出一个疑惑吗?」
我大概已经猜想到他想问什么,我点点头。
他的疑惑果然不出我所料:「姑娘为何这么做呢?」
我笑了笑,带他来到后院:「你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应该知道这里的人要么是贫困的百姓,要么是流离失所的难民,还有被主人赶出来无法谋生的家仆。」
「如果他们现在没有在此处,极有可能会被饿死,在很多王公贵族眼中,他们是最下贱的东西,可是他们忘记了,他们是人。」
「人应该有尊严地活着,我只想让天下的正遭受苦难的百姓,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
「还有你看那些织布的女子,其实她们以后的人生,并非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男子和女子都是一样的,朝廷应该宣扬男女平等的观念!」
他听得很认真,表情很沉重,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无奈地笑了笑,他不理解很正常:「可能你觉得我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吧,我有个姐姐,因为被一个男子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被毁容了,我觉得这并非是我姐姐的错。」
「就像花开的季节,我们不应该去责怪花开得美丽。」
「那些王公贵族的所用的东西,所吃的一切,不就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吗?所有人都应该被平等地对待。」
他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这一刻我知道他听懂了。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吗?」
她点点头。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我愿意随姑娘一起,一起改变这个朝代。」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眼神中带着坚定和一抹光。
于是,我点点头。
他学东西很快,甚至某些东西有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还进行了实践。
我们对他们都进行劳逸结合,当然对外的说法他们是在务工,让他们自己去跟其他人交流,如果有意向的,也可以来务工。
我不知道顾十的身份,我也从未询问,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他在另一边的城外有几块空地和屋子,可以收留更多人的劳作。
他询问我的意见。
我答应了,因为这可以影响更多的人。
15
转眼我快到了及笄之年,我娘也在帮我张罗及笄之礼,可我却害怕了。
因为及笄之后,我就要嫁人了,我和我哥的愿望都还未实现,又怎会甘心自己被锁在深宅后院里面去尔虞我诈?
我哥对我娘说,我的志向并非在后院之中。
我娘责怪我哥,让他不要带我胡闹,做出离经叛道之事。
我哥安慰我,只要有他在,就会想方设法阻止我嫁人,我听会也放心许多。
我们的组织自从有了顾十,发展的人数越来越多。
甚至有了很显著的效果,比如小麦的产量大有进步,织布的时间缩短。
这日,我们来到郊外,见大伙儿围在一起聊天。
「我听说最近城里面都在流传着一首诗。」
「据说是丞相的女儿写出来的。」
我和我哥走过去坐下,好奇地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
大伙儿们纷纷说着:
「公子小姐,你们都是城中人,应该听说过丞相府中的才女吧?」
我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才女?」
「丞相的嫡小姐,最近写了很多诗词歌赋,深受宫里面的娘娘喜欢,还传到了民间。」
我反问道:「哦?是吗?」
我这一年一门心思都扎在城外的,根本没有去打听深院之事,更是没有兴趣。
16
回到府邸,我和我哥走在后院里面听到有人弹琴,然而弹琴的曲目却是「送别」
我和我哥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送别是1915年李叔同填词的音乐,怎么会出现在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
我抓了个家仆问,是谁在弹琴。
家仆告诉我是三小姐。
于是我和我哥来到三姐的院子外,发现她戴着面纱,坐在桃树下抚琴,见到我们后,有些惊慌,赶紧停止手上的动作,恭敬行礼:「嫡少爷,嫡小姐。」
三姐是个美人儿,可自从被毁容后,就一直躲在院子里面不出门,也不跟我们打交道,变得自卑起来。
我笑着询问道:「三姐的琴技一如既往,这曲子我倒从未听过,是从哪里学的?」
三姐站得恭敬,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答着:「嫡小姐,这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创作出来的曲子,京城很多皇族贵族的小姐们都在学。」
我愣住了,我敢确定,她也是穿越来的。
17
我并没有在意她是穿越者这个身份,也没有去主动找她,我们一如既往地来到郊外。
却不料等候我们的却是官兵。
他们说我和我哥煽动百姓,妖言惑众的罪名将我们关进了大牢。
18
这是我第一次进监狱。
比我想象中的还冷,还要黑。
可是我哥却面不改色,很淡然。
我担忧地看着我哥,说:「也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妹妹,你怕吗?」我哥表情沉重地问道。
我摇摇头。
我知道他也是不怕的,毕竟上辈子是从酷刑中结束的生命。
晚上,狱卒送来的稀饭,清得连米都看不见,第二天送来的馒头,更是硬得可以砸伤人,我们就饿了一晚上。
只听见牢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身穿华府的女子,在拥簇下从阳光中走进了昏暗的天牢,越走越近,直到我们面前。
我从微弱的光可以看到,来者在我意料之中。
丞相的嫡女杨青棠。
19
杨青棠让狱卒都退下后,隔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随后发出一声冷笑和讥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有同志。」
她的话,让我一脸问号。
只见她又悠悠地补充道:「当年就在大肆宣传德先生与赛先生,没想到到了现要煽动群众,你们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我充满疑惑地看着她,难道她穿越的朝代不同?
我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杨青棠双眼怨恨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同志,你不好好地在家绣花,竟然在这个朝代,大肆地宣扬马克思主义,真是可笑至极。」
「不仅如此,你还要勾引太子!一年前太后都已经下旨我和太子成亲,结果太子不顾一切地反对这门婚事,我就纳闷了, 一个才女,怎么会拒婚?」
「后来我一调查,原来是太子跟你这个同志厮混在一起,不知道是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难道顾十是……太子?
我有些怒了:「你一口一个同志,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从哪一年来的?」
「当年李大钊,陈延年,陈乔年,赵世炎那群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下,就你?能逃过?1930年,要不是我大意,怎会被你们这些同志杀害?」
我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说出革命烈士的名字,心里满是气愤。
我冷冷地盯着她:「原来你是国民党!」
她朝我扬起一抹胜利在握的笑容:「你在这里究竟发展了哪些人?到了哪一步了?说出来,我兴许会饶你一命!」
我沉默已久的哥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恨和怒火,上前紧握住围栏,冲着门外的人大喊道:「你们是不会胜利的!」
杨青棠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竟然有两个共党,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
紧接着她面容变得狰狞:「你们共党真是阴魂不散,当年你们那么多人都没赢过我们,现在就凭你们两个人,就想赢过我?」
她的话很刺耳,我看着她在得意地炫耀着,想到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革命烈士,我就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赢?」我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从哪一年来的吗?」
我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看向她:「我从2023年来,我从新中国来!」
「你知道新中国吗?对,你死在了1930年,你根本不知道!」
「守常先生曾说过,试看将来的环球,必定是赤旗的天下。」
「我们做到了!1921年共党成立的时候只有58名党员,你知道2023年有多少名党员了吗?有9672万名党员!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党成立了102年了!我们才开完党的二十大!」
「新时代的伟大成就是党和人民一道拼出来、干出来、奋斗出来的!党用伟大奋斗创造了百年伟业,也一定能用新的伟大奋斗创造新的伟业!」
「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马克思主义行,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行!」
我激情高昂的说着,看着杨青淌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