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太太毫无愧疚之心的话,苏忠的眼睛已经气红了。
这些年,他娘一直偏心大哥,他想着他娘生养他一场,自己没大哥有本事,娘偏心些也正常。
毕竟孩子多了,父母都很难一碗水端平,就像他,四个孩子,最疼的是闺女灵儿一样。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娘和他嫂子竟然要把他闺女埋了!
“娘,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分家,自己出去单过!”苏忠没再争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三,你也太不孝了,娘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分家……!”苏家大伯说话了。
“大哥说的轻巧,要是娘想把阿业活埋了,大哥也不生气吗?”苏忠反驳。
苏家大伯刚要说话,苏灵儿已经拉着苏忠的衣袖开口:“爹,你不能这样跟大伯说话,大伯还是很惦记我的,亲自把我送到了草棚,还安排大伯母给我送了药材和吃的……”说话时,苏灵儿重重地咬了一下“亲自”两个字。
苏灵儿虽然字字句句都在替自己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家大伯就是觉得不对劲。
“姐姐,大伯亲自送你草棚是真的,但是,那药材可都发霉了,根本不能用,那包子都馊了,上面还有虫子,那么恶心也不能吃!”
弟弟苏路一脸懵懂地看着苏灵儿,清脆的童音很有穿透力。
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里正家的婆娘还真是刻薄,那么点都快要死了的孩子,就是给口饭吃能怎么了。”
苏灵儿眼底带了一抹轻讽,路儿说的那些话,都是她进来之前交代好的。
大伯他们隐瞒实情,让她爹承受的指责,她就要让大家看看大伯究竟干了什么,让他承受加倍的指责。
更何况,大伯作为里正,最在意的是什么,就是村民的评论!
他在意什么,她就毁他什么!
“怎么会?我明明让你大伯母送的白面馒头!定是这个贼婆娘阴奉阳违。大伯父这就教训她!”大伯父立马严肃开口。
不愧是当里正的人,苏家大伯立刻戏精附体,仿佛真不知道自己媳妇送了什么过去,一脚踹向了自己媳妇。
苏灵儿心中一声冷笑,自己这个大伯可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只要影响到他的利益,媳妇算什么!
不过狗咬狗的戏,她还是很乐意看的。
苏大伯母一天内被丈夫当着众乡亲的面连打两次,也是绷不住了,嚎着嗓子哭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儿子,你竟然打我……你这个没良心的……”
苏灵儿可不管苏家大伯母嚎什么,而是等大伯打完了才道:“大伯怎么能动手呢,馊了的包子不也是吃的吗?路儿不过是心疼我才……以前馊的我也没少吃!大伯无需动怒!”
苏灵儿的话一落,围观的乡亲们已经由窃窃私语变成了明目张胆地议论。
“作为里正媳妇,竟然干这么缺德的事?”
“这吃馊了的东西,好人都能吃坏了,更何况一个病人!”
“就是,我要是苏忠,我早就分出去了!”
苏大伯的脸黑的像一块炭。至此,他终于明白,最难缠的其实是眼前这个快咽气的侄女。
她一次次以退为进,说着为他着想的话,办着为他着想的事,去让他越来越被动,名声越来越不好。
“老三,灵儿这事,我处理的欠考虑,你伤心我能理解。”苏家大伯开口了,姿态放得很低。
果然,他一说,周围的人的议论就停了。
看有效果,苏家大伯继续说:“这其实也是为了整个苏家,阿业出息了,咱们全家都受益。而且,娘那么重视你,你说分家,不是戳娘的心吗?”
到最后,苏家大伯又不着痕迹地把不孝的罪名给苏忠戴上了,脸上还配合着痛心疾首表情。
苏灵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们不想分家,就是图着地里的活他爹能干,挣的钱都全部上交。
想埋了人家闺女,还想抓着人家爹当免费劳动力,真是做梦!
今天有她在,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啥叫白日梦!
打定主意,苏灵儿一步三晃地走到她爹跟前,脸上带着怯懦而愧疚的表情:“爹,大伯说得对,阿业是咱们苏家的希望,我这牺牲不算什么。”
苏灵儿的话,听得苏家大伯和大伯母很是满意,但苏灵儿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想吐血。
“而且,大伯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不分家,大家是一家人。我以后的药钱还能找大伯。要是分了家,咱们没钱买药,我也是死路一条……”苏灵儿声音更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