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大殿下很好。”看守小心翼翼的会话：“饭食都按时吃了，药也都喝了。”
能吃得下东西就好，永兴帝听得心头略略宽慰。
待走到囚室前，他一眼就看见了铁栏后面。昔日身份尊贵的大宇太子，此刻正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衫，披头散发身形单薄的枯坐在冰冷的石壁前。
尽管因为永兴帝的暗中嘱咐，这牢房内已经尽量的打扫干净了，也給配了被褥桌椅。但牢房就是牢房，昏暗潮湿。空气中散发着常年沉闷不透气的陈腐味道，才只进来片刻功夫，永兴帝就已经觉得呼吸不适了。
可废太子的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永兴帝明白太后和左相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废太子，一个已经没有生育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的废人。在外又没有任何势力可依靠翻身，留他在这里养着也不过是給口饭而已。
到底也当亲儿子养过，叫过太后二十年的母后。真要杀了，反而显得太后太过冷酷无情，不利于笼络人心。
“皇兄——”
看着废太子，永兴帝立刻轻声呼唤了一句。
废太子一动没动，压根没理他。
“皇兄——”永兴帝又呼喊了一声，废太子依旧没理他。
“皇兄，我来看你了……”永兴帝连着呼喊了好几声，废太子始终都不曾理会他，不肯回过身来看他一眼。
见状，看守连忙解释：“大殿下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沉默寡言，几乎不曾说过话。”
永兴帝当即问：“一句也没说过吗？”
“说过一次，就是乾王妃自杀死亡的消息传出时，殿下问了句真假。”
“嗯——”
五皇子听得深深看向废太子，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穆兰宜根本不是自杀，是被太后派人害死的。她是陈国的公主，即便宿羽谋逆，也不该落到那样惨烈的下场。是太后忌惮她的武力，硬是活生生的把她和孩子烧死了。
听闻穆兰宜和孩子的死后的惨状，即便永兴帝先前和穆兰宜并没什么交情，也深深觉得同情。
废太子会问她的事，多半是想到她是公主，而他自曾己是太子。物伤同类，觉得自己也会下场凄惨吧？
想到此，即便废太子始终不肯面对永兴帝，永兴帝还是给了他保障：“皇兄，你放心，只要我在位一天，必保你安然无忧。等将来，若是有机会……”
屏退随从，他贴着栏杆，悄声给了废太子一个承诺:“我会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送皇兄去颐养天年，我不会让皇兄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
废太子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永兴帝有些失落，却也明白今日两人之间隔了太多沟壑。他不怨废太子不识抬举，只叹息着嘱咐看守:“好好照顾他，衣食用具医药，且不可短缺了什么。”
看守连忙跪下：“皇上放心吧，小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大殿下的。”
永兴帝点点头，刚转身离去，听到了牢房里传来了废太子剧烈的咳嗽声。一声连着一声，厉害的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的吐了出来。
永兴帝的脚步顿了顿，本想再回去看看。可回头见废太子咳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却依旧背对着自己。
只能长叹一声，径直出去了。
而听着永兴帝彻底离去的脚步声，假扮废太子的宿羽终于能松口气。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指，却赫然看见指缝间多了几缕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