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这就是那王佑平所说的计策?去他奶奶的!给我把那家伙抓过来,本国舅爷要抽他鞭子!”
伍国舅在他的国舅府中,大声怒吼着,地上那些摔碎的瓶瓶罐罐,便能看出他有多生气了。
至于原因嘛!
王佑平说那群太学生闹完之后,京都的文官或者大儒会去找宋轶的麻烦,可是到今天已经两天了!
京都的文官和‘大儒’,去是去了,不过那都是他花钱找人去的!最为重要的太学学宫的王祭酒,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勒令太学里头的太学生不许出门了!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至于这么生气,火气这么大!
实在是宋轶有些欺人太甚了!
他花钱顾着去秦王府‘讨公道’的文官和‘大儒’,都被宋轶给打了回去,特奶奶的,汤药费都比他给的报酬要多!
而且被宋轶这么一打,京都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几个人敢去‘讨公道’了!
更可恶的是,宋轶那小子的无竹居这两日的生意,更是涨的飞快!甚至还有了排队买秦王纸的形势!
现在京都谁人不知‘秦王纸’这三个字?
坐下来想想,伍永陵都感觉是他自己替宋轶把秦王纸的名声给打出去的!
若是按照这种形势走下去,他手中的永陵纸可能真的会变成厕纸了!
种种不利因素,集中到一起,伍永陵都有了要杀人的心思!
国舅府里的下人们听到国舅爷的怒吼声,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这个时候成为国舅爷撒气的出气筒。
至于去把王家二少爷抓回来?
呵呵,他们除非是不想要小命了,才会那么去干的!
从二品的官职,在京都也能算的上是一方小诸侯了,国舅爷可以惹,不见得他们就能惹的起!
“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啊!”国舅府中,其他下人恨不得从国舅府中消失,可是身为国舅府的管家,怎么可能躲呢?
伍国舅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管家,喝道:“还不去叫人把那王佑平给我绑来?”
“老爷,绑那王佑平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现在还是得想想如何遏制秦王那边的纸张销量啊?”管家选择性的诱导道。
“遏制?那小子都快骑在本国舅脖子上拉屎了,遏制?遏制个屁啊!底下人又是些酒囊饭袋,按本国舅的想法,那都拉出去打死得了!”
对于自家老爷的说法,管家只能当做气话来听,真要把下面做事的人都打死了,那谁还敢给他们伍家干活啊!
“老爷,咱们伍家还是眷沐圣恩的,各地官场用的纸张,还是咱们的永陵纸,有这些底子在,我们也只是暂时被秦王压过一头罢了。等咱们缓过劲头来,还是可以压死秦王的秦王纸的!”
伍国舅横了他一眼,两条眉毛倒竖,道:“还缓过劲来?他宋轶能给本国舅缓过劲来的时间吗?你难道不知道外面这两天,他宋轶的秦王纸都卖成什么样子了吗?”
管家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他说这些,不是想着不让你继续发火嘛!
然而盛怒当中的伍国舅,情绪明显是敏感的,管家这微微顿了一下的神态,落在他眼中,便觉得管家是在心中诋毁他。
想到这里,伍国舅抬脚就是一踹,管家一点防备都没有,哀嚎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可怜无心受过的管家,好死不死的摔到碎瓷片上,大腿底下又被扎的皮开肉绽。
受这一遭罪,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伍永陵脚上穿的布靴又踏了下来,而且他一边踹还一边骂:“狗东西,让你在心底诋毁本国舅!本国舅踹死你得了!”
大腿底下扎进去的瓷片,还没来得及拔出去,伍永陵的鞋底又落了下来,管家很清晰的感觉到扎进他大腿里头的瓷片又进去了一些。
伤上加伤,管家被打的惨叫连连。
以至于外面离着不远的下人们都赶紧往外跑开一段距离来!
管家都被打的这么惨了,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过去了,不得死啊?
“别打了!别打了!老爷,我想到办法了!”
人啊,总得被逼一下,才知道什么叫急中生智的!
可惜伍永陵并未立即停手,多踹了几脚后,才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已经满身脚印的管家。
“说!若是没有个好办法,本国舅就让你躺着回去。”
管家捂着被踹的地方,有些颤颤巍巍的起身,咬着牙用力拔出大腿底下扎进去的瓷片,大声‘嘶’了一口凉气,本还想在哼哼两句,不过见到国舅爷那眼神,哪还敢拿自己的安危哼哼啊!
“老爷,咱们去找两个泼皮把那无竹居给烧了!”
“直娘贼的狗东西!你是不想…”
伍永陵一听这屁话,气就不打一出来,抬手就要抽管家的耳光。
看到伍永陵抬起的手,管家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落下,管家悄悄睁开眼,看到了伍永陵的手停在半空中,并没有落下。
“说!具体点!”
见到管家睁眼,伍永陵把手收了回去,似乎对管家说的事情,有点想法。
管家见自家老爷没有打他,他心思立马活络起来,单手捂着被瓷片扎透的地方,半瘸着腿,走前走了几步,低声道:“老爷,秦王卖秦王纸的地方,不过就是无竹居那一处地方,咱们只要把那里给烧了,那秦王就得另外寻地方开业,这一来一去,都得需要时间的!就算秦王能够很快重新开业,咱们再找一两个泼皮把他重新开业的地方再烧一次,那不就行了!”
“反正只要不抓住把柄,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则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段,把以往的客源都拉回来!当然了,受秦王那里卖纸的影响,我想我们也需调整一下价格,反正是先把秦王手中的纸张逼死再说其它!”
“哼!那不是白白少赚银子了?”伍永陵终于坐回椅子上了。
“老爷,您也看到了,现在咱们那些店铺的生意,还不算少赚银子吗?”管家也是伍永陵的身边人,对于此刻伍永陵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心底有很大的把握。
自家老爷是真的动了心思了!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烧了宋轶的造纸作坊?”
既然要做,那就从源头上根除,那不是更好吗?
这是伍永陵的想法。
管家一动身子,不免又‘嘶’了一声,他脸色痛苦的说道:“老爷,你觉得咱们永陵纸造纸作坊会这么让人轻易的损毁吗?真要去损毁造纸作坊,一两个泼皮能成事吗?倘若真的被秦王给抓到了把柄,老爷,咱们如何脱身?还不如派一两个泼皮去做这种事情,到时候也好把咱们摘干净。”
伍永陵仔细思考一下,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了。
“何欢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种想法!很好!非常好!这事,就教给你去办了!办好了,老爷重重有赏!”
伍永陵起身重重的拍在管家何欢身上,管家何欢被伍永陵拍的连连倒吸冷气。
“谢老爷!老爷,我这还是先去看看伤口吧!”
“快去!快去!别忘了,这件大事就行。”对于何欢的要求,伍永陵满口答应起来,甚至还可以命人抬着何欢去看伤。
何欢急急告退,在医馆处理好伤口后,便叫来自己的心腹,命他去京都坊市的赌坊外面去守着。
做这种放火烧家的事情,显然是市井的青皮无赖更加熟练些,不过混市井的青皮无赖,难免会认识国舅府的人,所以为了保证后果,何欢还是觉得去寻一两个赌红眼的赌徒更靠谱些。
为了翻本,那些输红眼的赌徒,指不定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第二日,三更时分。
两名抱着干草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在街头快速穿行,左右观望无人后,手忙脚乱的把抱着的干草铺在一家店铺面前。
干草铺好后,又从身上解下两个葫芦,拔开塞子,手拿着葫芦对着干草与店铺的门板上浇着。
“够了吧?”有人轻声问道。
“够了够了!赶紧点火。”
本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另外一人也心虚的很,他们手中葫芦里还有小半桐油没有倒出去。
问话那人听到这人这么说,赶紧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个不查,手中的葫芦直接摔到了地上。
吧唧一声,葫芦直接摔碎了。
这一声脆响,差点把那个拿火折子的家伙吓的大叫起来,好在另外一人及时捂住了那个家伙的嘴,才避免发出惊叫来。
“想死吗?不要命了?”
低声吼过那人后,捂嘴的那人抓起同伴手中的火折子。
吹燃。
明黄的火光,一下子把两人的面目都照耀清晰起来。
不过两人的面目也只是清晰了这么一瞬,拿着火折子的人立马把手中的火折子丢到了浇有火油的干草上。
火势瞬间就起来了。
两人顾不得什么,连忙逃走。
而在无竹居中,段永安睡觉本就轻,刚才听到那边铺子里有动静,便醒来了,睁眼望着黑灯瞎火的屋内,本不想起身的,铺子里恐怕就是闹了老鼠了,但一想铺子里如果真的进了老鼠,那还不得咬坏东西啊?
现在秦王纸,卖的可好了,被几只老鼠咬坏一些,他都得心疼死!
念及此处,段永安起床披上衣服,准备进铺子看一下。
推开门,段永安一下子呆住了!
铺子前的位置,明黄如黄昏!
短暂愣神后,段永安连手中的油灯都握不住了,跳着脚放声大喊道:“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