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成在柔福宫中落座,容妃便上前给他揉肩起来,体会到容妃揉肩的力道,宋建成轻轻吸了一下气,有些享受的道:“右边再重点,批改了一天的奏折,右边这手啊,还是有些不适的。”
容妃依言在右侧肩膀加重了些力道,一边揉着一边说道:“圣上,您得多保重龙体啊!国事重要,也比不得您龙体重要啊!”
“唉!”谈到这点,宋建成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声,如果天下无事,又何须他这般操劳呢?
若是底下的臣子当中,多几个能够为天下社稷,为他分忧的人,他也不至于这般兢兢业业!
“国事重要!再者说,朕的身体,朕还是知晓的!”
不把软弱的一面表现出来,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那都是必修课!
即便是在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面前。
容妃对于宋建成这话,也没有不知趣的往下接了,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把话题引到了两人的女儿身上。
“圣上,今天环儿那个丫头又来臣妾宫中闹了,跟个猴子似的,就差不能上天入地了。”
“哦?环儿在你这里玩了一天?”说起自己的女儿,宋建成罕见的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来。
容妃见到宋建成脸上这笑容,她脸上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醉人的笑意。
细细与宋建成说了女儿今天的表现,宋建成听后抚须大乐,似乎他亲眼看着他女儿弄出那些事情一样。
“许久都没有跟环儿她们用膳了,哪日等朕空闲了,叫上尔等一起用膳。”
听到这话,容妃不由的跪地谢恩,可以说这顿饭,都是环儿的功劳。
“说起环儿,朕也是许久未见长公主了,自从她开府出去后,便少有回宫了!朕甚是有些想念啊!”说起一个女儿,宋建成自然想起另外一个女儿。
容妃表情微微一僵,却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恢复过来,柔声道:“圣上,既然想念长公主了,那就派人召长公主回宫住上一些时日便是,反正长公主的宫殿,现在也没有人居住。”
话是这么说,容妃心底却没有半分想要长公主回宫的想法,甚至于更加希望长公主一辈子都不要回宫最好。
自己丈夫在自己面前,不提两人的亲生骨肉,却提别人的女儿,是个女人都生气!
只是容妃面前的是秦国国君,她不敢有所表现罢了!
宋建成微微摇头,若是让他亲自找人去叫,那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长公主自幼便聪慧,有想法,她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去管太多!
只是可惜长公主不是…
将脑海中的念头甩出去,宋建成示意容妃跟他一起吃些雪里蜜,都这个时辰了,不吃点东西,难免后半夜会饿。
容妃赶紧谢恩,端着一碗雪里蜜在宋建成下手处细细吃着。
宋建成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说起来,宋建成对这些跟着他一起从王府,到入主皇宫的女人,还算是挺好的!每月都会分出一两日的时间,在她们房中歇歇,而不是因为她们比不上那些貌美的女人,就把她们打入‘冷宫’。
与那些薄情寡义的帝王相比,宋建成在这一方面,恐怕要多‘修行’!
一碗雪里蜜,说穿了也就那么点分量,最多只是垫一下肚子,不过宋建成吃完却觉得很满足。
“圣上,臣妾伺候您洗漱?”看到宋建成停碗,容妃立马说道。
对于容妃的请求,宋建成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今天,他确实有点乏了。
伺候人的事情,原本不需要容妃亲自动手,不过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她不多表现一下,又怎么能够让皇上多来几次呢?
给宋建成洗完脸后,容妃蹲下来给宋建成脱靴,一边脱,一边找着话题说:“圣上,臣妾的家弟,您还有印象吗?”
“伍国舅?”宋建成脑子里闪现出伍永陵的样子来。
“嗯!”见宋建成对伍永陵还有印象,容妃感觉后面的事情又好说几分了。
“伍国舅,怎么了?”
“家弟没有什么事,只是最近家弟说生意难做,臣妾一时之间想起来这事了。”
宋建成眼皮微微垂了一下,没有做事,他另外一只脚的靴子也被容妃给脱了。
“生意难做?永陵纸,可是天下第一的纸张,怎么可能会生意难做呢?况且朕不是让朝廷上下的官员都采购永陵纸了吗?”
容妃伸手放入盆中,试试水温后,轻轻的抬起宋建成的双脚放入盆中,笑着道:“那是圣上抬爱!家弟才有这等荣耀!不过现在京都出了秦王纸,听说是秦王所制的,比起永陵纸来差不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家弟才会跟臣妾说生意难做了。”
“永陵纸是老字号,秦王纸出现了,恐怕也不会太影响伍国舅的生意。”宋建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轻飘飘的说着。
容妃听到这话,猛的抬头看向宋建成,道:“圣上,家弟说秦王制造的秦王纸,已经打乱了京都的纸业行当,不然他也不会跟臣妾牢骚了。”
“哦?这样吗?”宋建成依旧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样。
“那容妃想要朕如何帮伍国舅啊?”
容妃耳中只听到这动静了,完全没有太注意宋建成的语气和神态,还只觉得圣上眷顾她们伍家。
“圣上,生意上的事情,臣妾不知道,臣妾也不愿圣上直接插手这等小事当中去,只求圣上能够拨乱反正,让家弟与秦王在同一个位置上做生意即可。”
很公平的请求!
不算照顾她的弟弟,也不算太得罪秦王,反正就是一句话,平等生意场上,手段见真招!
“那,朕把秦王召见宫中训斥一顿如何?”
容妃心中一喜,可一瞧见宋建成眼中那有些发冷的眼神,她浑身都有些发冷起来。
“臣妾…臣妾…”
被宋建成的眼神所摄,容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建成将双脚从脚盆中抽出,落在脚盆盆沿上,眼神微动,问道:“这些事情,是你弟伍永陵叫你说的?”
容妃沉默一会,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
“混账!”
宋建成怒吼一声,脚下的脚盆被他直接踹飞,脚盆里头的洗脚水,溅湿容妃的吉服。
宋建成一怒,容妃连蹲着都不敢了,直接在地上跪着,哪里还会管地上是不是有水。
看着柔福宫里跪着的人,宋建成轻哼了一声,道:“全部出去!”
十几秒后,柔福宫中,只剩下盘腿而坐的宋建成和跪着的容妃。
“容妃,知道朕为何让你跪着,不让你起来吗?”
“臣妾…臣妾胆大妄为,不该为家弟的事情,来麻烦圣上。”容妃越说,脑袋越低。
“伍永陵所做之事,你可全部知晓?”
宋建成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容妃吓的一抬头,又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臣妾不知!臣妾不知!求圣上开恩!求圣上宽恕家弟!”
宋建成见容妃这样求情,感觉她可能真的不太知道伍永陵所做之事,脸色不由的好看了几分。
“起来吧!”
容妃赶紧起来,身上的吉服的下摆,几乎湿完了,而她脸上更是挂着泪痕。
连哭都不敢出声。
“永陵纸和秦王纸,谁优谁劣,朕心中早有判断!朕的案头上现在还摆着一刀秦王纸!”
容妃听完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刚才所说的话,简直就像是一个戏子,在一个明朝秋毫的青天老爷面前,搬弄那可笑的是非一样。
换成谁,都会感觉恼怒吧?
“秦王纸卖七两银子一刀,永陵纸卖十两银子一刀,你知道朕为何不用秦王纸吗?”
宋建成这句问话出来,容妃脸上几乎都面无血色了。
圣上连价格几何都清楚!
而且她弟弟卖的永陵纸还比秦王纸贵上三两银子!
“臣妾不知…”容妃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来。
“念及伍永陵是你弟,是朕的国舅!每年政务当中,多出几千两银子,朕可以当作没有看到!可惜他不知足啊!”
说完最后一句,宋建成不免轻叹一声。
秦王纸与永陵纸,谁优谁劣,宋建成心中自是有杆秤的!
他希望留给伍家一些面子,可惜有人却不珍惜啊!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臣妾没有管教好家弟!臣妾愿意替家弟受罚!”
容妃再也不能保持仪态,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宋建成的一句‘不知足’,指不定就是杀头大罪了!
“伍永陵确实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竟然为了一点小事,还劳动容妃来吹朕的枕头风了!”
容妃被这一句话吓的腰都塌下去几分,带着哭腔说道:“臣妾一时糊涂,只想着让家弟过的好一些,而忘记其它了。”
“你确实是一时糊涂,可你弟弟却不糊涂!秦王府底下的无竹居,大概率便是他派人烧的,只是此时未抓到放火之人而已!他现在敢烧秦王府底下的产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敢烧秦王府?”
容妃彻底被宋建成这句给吓傻了,连跪匐的姿势都忘了,直接挺起身子,直愣愣的望着宋建成。
她多希望听到一句‘朕是说笑的’。
看到容妃这个样子,宋建成什么心思都没了。
“朕可以不去管那件事,也不想管他俩现在的事情,你是环儿的母亲,朕不想让环儿伤心,但也不想再听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若是管不好你家的人,朕可以替你管!”
说完这些,宋建成大声喊道:“萧伴伴,摆驾,养心殿!”
有些事情,宋建成也不想直接做绝!
可也不会不去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