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混账!”
宋建成在御书房里大发脾气,整张脸都气红了。
魏公公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的后背已经全湿了。
刚才他手底下的钉子送来一份情况,河东旱灾,十户七空!
这种天塌地陷的事情,他作为宋建成的身边人,现在才知道,更加荒谬的是,他手底下的情报,竟然快不过从河东逃难出来灾民!
莫说宋建成气炸了,魏公公都想拎着刀跑去河东亲手把埋下去的钉子给碎尸万段!
“魏贤,是不是朕对你过分放松了?”
魏贤脑门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样的往地上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确实是该死!罪该万死!朕养着你们这帮人有何用?”
“恳请陛下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魏公公赶紧喊道。
“还戴罪立功?你手底下那帮子酒囊饭袋是干什么用的?他们还能动的起来吗?”宋建成冲着魏贤大吼道。
“奴婢已经查清楚了,奴婢埋下去的那些钉子,有同奴婢飞鸽传书过,不过飞鸽没有到达京都!恐是日头太毒,饲养的信鸽,都不能正常飞抵京都!他们手中的信鸽,因为天气太热,早先便死了大半!”
“后来河东府境内封堵道路,情况大变,奴婢埋藏的钉子,都走不出,有强行闯关的钉子,已报效皇恩了!”
魏贤说这些,到不是想着为他开脱,只是如实呈报。
各州各府埋藏钉子,也是有讲究的,钉子最大的作用,是收集情报,而非武力制霸,所以相对稳定的州府,拥有武力的钉子会少一些,靠近边塞安插的钉子,则多是身怀武力之辈。
但谁又能想到河东这种距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大府,会突然冒出一个坑爹的知府来。
当河东府的钉子彻底反应过来时,早已经失去了先机!
哪怕那些身怀武力的钉子想冲出去把情报送出来,却白白送了性命!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河东的天气,在没有真正形成旱灾之前,谁能断定往后的日子,就真的不会下雨吗?
等事情不对之时,旱灾差不多也形成了!
当然这件事情之中,最最坑爹的还是河东的知府!
哪怕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顶着一个猪脑袋的家伙,只要身后幕僚,能有点脑子,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的状况!
可是人家偏偏把河东府所有想要往外逃难的人,都堵在河东境内!
任你如何想,也想不通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
“混账东西!朕养着你们,就是这点用处吗?”宋建成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埋藏的钉子,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他还养着干什么?
越想越气,宋建成不禁抓起御案上的笔架山子,朝魏公公砸去。
“嘭!”
笔架山子砸到魏贤身上,魏贤半声都不敢吭出来。
短暂平复之后,宋建成恢复常态,一个帝王必须学会控制情绪,况且这事已经发生,根本就没有退回的机会,他继续发脾气,只是徒劳罢了,亦会给某些有心之人揣摩透他的性情。
“太师,太傅,太保三人到何处了?”
“陛下,估算时间的话,想来应该快到宫门口了。”魏贤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宋建成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睛闭了起来。
御书房中,陷入了寂静。
“庞太师,王太傅,朱太保觐见!”御书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宣!”宋建成抬起眼皮,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
“宣庞太师,王太傅,朱太保觐见!”魏公公跪在地上大声往外传话道。
庞统,王长师,朱熹三人同时走进御书房,第一眼自然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魏公公,以及那个掉落在地上的笔架山子。
这场面,落到三人眼中,他们心中都有些凛然起来,可想而知,刚才圣上是发了多大火!甚至可能心中的火气,到现在还未消散!
现在都不用猜了,圣上连夜召他们进宫,恐怕这事小不了!
“赐座!”
宋建成让人给对他行完礼的三人赐座,待三人坐下,宋建成不说其他,直接把情况说了出来。
“河东大旱,十户七空!河东府知府设卡拦路,阻截灾民出河东府!”
“什么?陛下,不应该吧?前两日,河东府不是刚上来折子,说河东多日未曾下雨,情况暂时稳定吗?”庞统对这事还是比较关心的,这两日,他都有意留意过河东府那边的折子,不过也没见着再有折子上来。
现在陛下竟然说河东府大旱,十户七空,换个人说这话,他都想上去抽人了!
他特意留意过的事情,难道还能有错?
“该杀的河东府知府!此事之后,朕要将他凌迟处死!”
宋建成双眼锋芒尽显,杀气腾腾。
这事搁谁头上,都有生不完的闷气!
你说你管辖的地界出现了旱情,这种事情,你及早往上报,该解决解决,不能解决的,想办法去控制,毕竟这是老天爷的事,与人无关!
可这昏头的河东府知府,不,是脑袋被人砸扁了的河东府知府,非但不往上报,反倒还上了一封暂时无事的折子上来,背地里却将河东府的地界给封了,硬是将天灾变成天灾人祸,当真是昏招频出啊!
听到宋建成都对河东府知府欲杀之而后快,庞统三人怎么还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河东府知府好歹也是一府之长,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
三岁稚童坐在他那位置上,恐怕都比他处置的恰当些吧?
“朕叫三位爱卿过来,是商讨如何处置河东府的事情!河东府如此,辰州那处如何?三位爱卿心中可有评判?”
庞统三人听到这话,这才想起辰州那边也递了折子上来,如果辰州的情况,也跟河东府一样,那秦国必然将动荡起来!
“臣认为河东府必须安定!河东府已然糜烂,不可再用,此时必然需要朝廷分派钦差入主河东府!”庞统心中已经明白利害关系,自然不能再让其发展下去了。
官逼民反,不就是这般吗?
“臣附议!同时派出巡抚对辰州,燕云州,云州三地进行巡查,如若发现同等情形,还需早做准备才是!”王长师也是提出了建议。
朱熹想了一会,才起身说道:“陛下,河东府知府已经做出如此事情,臣觉得需在河东府将其一干人等,就地斩杀,悬尸示众,以安民心!”
朱熹在三人中不是最突出的一个,此刻却说着最狠的话,但无一人反驳!
“河东府知府等人该死,不足挂齿,朕需要的是如何治理好河东府残存的百姓!”宋建成对河东府知府如何不恨,可惜当要关头,还是如何保证百姓生存!
面对宋建成这个问题,庞统三人也是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
天灾大旱,除非能够降雨下来,不然如何解?
粮食的话,倒是可以从别的州府拔调一些过去,只要保证河东府的百姓能够度过今年,明年开春之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可是这完全就是后话!
河东府现在最缺的是水,而不是粮食!
“陛下,奴婢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趴在地上的魏公公突然冒出一句来。
宋建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说。”
“奴婢觉得可以用水车给河东府供水!”
“河东府大旱,哪来的水源?你这老狗莫不是河东府知府之流?”宋建成一听大怒,抓起身旁的砚台就要往下砸。
“陛下,河东府大旱,周边州府却还未上报旱情,可见周边州府还能养活百姓,奴婢认为只需把河东府残存的百姓聚集到一处或者多处,在周边州府水源较多处建设水车,利用水车为其供水,暂可解燃眉之急!”
魏公公赶紧把所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能不能成是一回事,但这不失为一个方法。
水车能够将水从水源处分流到田间地头,必然也能将水供应至一府之内!
只是工程会庞大一些!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也不失是一种办法!
宋建成缓缓放下手中的砚台,河东府如若当真不存一丝一滴水分,河东府知府即便再压制,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也恐怕等不到今日!
魏伴伴所说之事,恐怕难以成行,他能命人这般建造,河东府的百姓恐怕等不到通水的那日!
不过换个思路来考虑,河东府必然还存有水脉深潭之类的水源,这等地方恐怕是在深山之中,若是在山中架设水车,将山中的水源引出来,倒是能够解决百姓暂时所需。
“此事算你有功,起来吧!”
魏公公连忙谢恩,心头有种从鬼门关走过一次的感觉。
“三位爱卿,立刻着选钦差,巡抚人选,明日,朕要看到他们启程!同时命京营挑选千人,随行出发,如遇阻碍,可先斩后奏!命神机营工匠随钦差前往河东府,寻觅水源后,立刻建造水车,解河东之困!”
宋建成飞快的说出各项命令来,庞统三人赶忙起身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