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来居的大门,元渊和张达一同翻身上马。
两人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骑着马,身后还跟着一多半五城兵马司的人。
剩余的人,则留在客来居附近进行巡查。
“张副使,你觉得刚才王爷是不是真的对我动了杀心?”
元渊率先打破平静,张达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对于刚才宋轶所说,他也没有弄清楚,毕竟刚才宋轶说的,与他以往的风格不像。
但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秦王以前被人挑衅,那都是有大身份的人才敢挑衅,事后也只归秦王受罚,现在一些小小的青皮无赖都敢上门了,谁知道会不会让秦王无所顾忌一回呢?
哪怕这种事情,摆明了就是背后有人指使,但来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也未尝不可!
而且元渊本来就屁股坐歪了,成为秦王的出气筒,也不见不合情合理!
“张副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这些事情,老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见到张达不答,元渊又开始说了起来。
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间隙,可往后还得在一个衙门中做事,虽说元渊一点不怵张达,不过现在能够挽回一点算一点,省的以后张达尽是阳奉阴违的好!
背后有人盯着,终究不是那么一回事!
同时这也是元渊在试探张达的反应,如果张达反应过于异常的话,那么他就得想招弄走张达了!
“元指挥使,有些事情,我能理解,可不代表我能认同!尤其某些事情牵连到我身上的时候,所以张某希望指挥使在以后做事的时候,能够跟张某打声招呼!”
张达半生不硬的话,让元渊勒住缰绳,等张达与他齐平时,他才苦笑道:“张副使,不是老哥要勾陷你,但有些人,老哥也惹不起!这不是老哥都跑出去躲着了吗?那不就是图个清静吗?只是我没有想到秦王会亲自杀上门去!”
再次苦笑一声,元渊接着道:“如果知道是这种结局,你觉得我会傻乎乎的帮某些人吗?秦王在如何,那也是秦王!老哥,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张达看着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尽是嘲讽,道:“那为何指挥使不与秦王直接挑明呢?那也算指挥使戴罪立功不是?”
元渊神色一僵。
张达却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中马鞭一甩,喝上一声‘驾’,奔马而去。
元渊看着张达离开的背影,眼神阴霾。
身后五城兵马司的人走近后,元渊这才一夹马腹,驱马离去。
客来居中,宋傅给宋轶送上一壶新茶。
茶水倒进茶杯过半后,宋傅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问道:“王爷,真对那元渊动了杀心?”
“我杀他干嘛?”听到这个问题,宋轶有点好笑的问道。
他又不是什么弑杀的独裁者,干什么没事就想着杀人啊?
宋傅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因为刚才宋轶说的那些话,着实是替百姓着想了,元渊身为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不为百姓着想,尸位素食,就算不砍他,换上另外一人来做这官,对京都百姓而已,可能也是一桩好事!
见到宋傅皱着眉头,茶壶中的茶水都快要溢出茶杯了,宋轶开口喊道:“傅伯,这茶快要满出来了。”
闻声,宋傅赶紧收起茶壶,不过还是有些茶水溢出来了。
“傅伯,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只是在吓唬那元渊而已!想要给咱们这客来居找个免费的保镖!”
宋傅看着宋轶,等着宋轶说出后面的东西来。
“去五城兵马司的时候,我也没太想着什么,最多就是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给客来居撑一下场子!元渊不在,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后面元渊来的太快了,那么我就觉得元渊其实是知道某些事情的!不然的话,这桩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如果元渊不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既然他跑来了!那么就往死里吓唬他呗!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元渊要是不给我把这客来居给守好了,不给他知道的那些人释放出那些信号,那搞不好本王就真要杀上几个家伙来告诉其他人本王不好惹了!”
宋傅眼神有点锋利,问道:“那王爷为何不直接让元渊说出背后之人呢?”
宋轶笑了一下,道:“傅伯,你觉得元渊会为了我得罪某些人?况且就算元渊真的把背后之人给说出来了,你觉得那些人会认这事?抓贼还得拿脏呢!而且就我这身份,谁还把我当回事啊?所以,只要他们适可而止,我也就当没有这事发生!”
“王爷,您可是秦王!”宋傅沉声道。
哪怕宋轶受到的责罚多了,可他依旧是王爷!身份不能从自己这里降了!
“无所谓了!反正不要真惹恼我就行了!不然的话,我定叫他们好看!好像他们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人似的!”
宋傅眼中凶光大盛,低声道:“王爷,那些今日在街面上出现的青皮,必然是有人认识的,老奴晚上带人去找一下他们!护城河中,可能太少飘过尸首了!”
宋轶忽然觉得背后有股冷风在往衣领里头灌,回头一瞧宋傅,他都差点打了个寒颤!
这老傅同志是尊杀胚吗?
怎么感觉这路子这么娴熟呢?
“傅伯,那些小人物就不用管了,反正现在已经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给酒楼当护卫了,再过就真的有点过了!”
听到宋轶这话,宋傅眼中的凶光渐渐收敛,口中回答道:“王爷仁慈!算他们狗命好!暂且让他们留着吧!”
“行了,行了,回王府了!”
宋轶算是见到宋傅的某一面了,对于这一面的宋傅,他还是从心底里有点敬而远之的!
小说里,他可以写着主角杀戮果断,不把人命当人命,可他这两辈子加起来,没杀过人,也没指使人杀过人,哪怕连死尸都没见过!
杀个屁啊!
早点回家,抱着媚儿,享受蒹葭的按摩,它不香吗?
入夜,皇宫。
宋建成停下手中的朱笔,微微往身后的龙椅上一靠,今日这一批奏折,算是批改完了。
“魏伴伴,把下一批奏折送上来吧!”
掌印太监应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何事?”
宋建成喝了一口茶,问道。
“陛下,有弹劾秦王的折子。”掌印太监小声说道。
宋建成眼皮微微抬了一下,道:“什么事啊?多少?”
“十几封!”
宋建成眼神一凝,语气没有变化的问道:“为何这么多弹劾的折子?”
“皆写秦王调动五城兵马司,大肆搜捕!不为人臣!”
“当真?”宋建成语气有点不善起来。
五城兵马司算不上军伍,可里头的人也算不上是一般的官衙衙役,秦王今日能够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么明日是不是能够调动京营的人持锐披甲进皇城了呢?
“奴婢的人回报说,秦王在京都开了一家客来居的酒楼,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想要霸占秦王的产业,所以秦王就去了五城兵马司!在这之前,秦王已经叫人打过一个叫洪九指的青皮头子了!”
“酒楼?”宋建成似乎对宋轶怎么调动的五城兵马司不太感兴趣,更加在意的是宋轶开酒楼的事情。
“客来居,这些日子在京都颇有名声,里头的厨子就是王府中的人。”
“混账!”宋建成有些恼火的骂了一声。
也分不清他这是在骂宋轶,还是在骂那些想要霸占宋轶酒楼的人。
“那些折子,丢在那里!”
片刻之后,宋建成一言决定那些折子的生死。
可能写折子的人,写的头疼脑热,或是文思泉涌,可真进了宫,连呈递到皇上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掌印太监明白之后,移步去取奏折去了。
夜深了,灯芯挑了又剪,宋建成还在宫中批改奏折。
“陛下,夜深了,吃点东西吧!”掌印太监在一旁小声说道。
被这么一提醒,宋建成倒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停下手中的朱笔,道:“传膳。”
“这是?”看着那盘油汪汪的羊肉,宋建成问道。
“秦王那酒楼中的招牌菜。”
宋建成抬眼看向掌印太监,掌印太监低眉顺眼,好像没有看到宋建成的目光。
“以后深夜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奴婢记下了。”
宋建成说了一声,不过手中的象牙筷还是往那盘羊肉夹去。
尝过一筷子羊肉,宋建成精神都振奋了一些,不由多夹了几筷子。
“明日叫御膳房的人去学学,还挺不错的。”
“喳!”
用膳完毕,宋建成又开始批改起奏折来。
月离中天,宋建成伸了一下懒腰,所有的奏折终于批改完了。
“就寝!”
“喳!”
临出御书房时,宋建成突然开口道:“秦王那里就随他去吧。”
“奴婢明白。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在那里加强了人手,奴婢觉得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东西去闹事了。”
“秦王做的?”
“嗯。”
君臣再无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