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迅速进入看戏模式，期待着聂云峰大发神威，把聂想这个嚣张得没边的乡巴佬丫头狠狠教训一番，帮她出一出胸口的恶气。
可是，陆春芳注定要失望了。
聂云峰这番做作，可吓不住聂想。
她笑吟吟地歪头，做出个很浮夸的可爱表情，还很有礼貌地询问，“你爱听啊？爱听哪一句？双标DOG？还是粑粑？或者是两者合一，双标狗粑粑，Doublestandarddogshit？”
陆春芳听不懂英文，满脸茫然。
小胖子聂鸿博“噗嗤”一声笑出来，胳膊上被陆春芳打了一下，忙又收起笑容。
聂想挑眉，对他竖了竖拇指，“小子，英文学得不错。”
小胖子得意地挺了挺胸脯。
作为船厂负责生产的副厂长，聂云峰是专门学过英语的，只不过反应没那么快，比聂鸿博稍迟了好一会，才翻译过来聂想说的是什么？
他现在连狗都不是了？是狗屎！？
聂云峰气疯了，“混账！”
扬手就要抽聂想耳光。
聂想快速退后一步，聂云峰的指尖从她鼻尖前一寸挥过。
她继续笑，可可爱爱地问道：“粑粑为啥生气？不是你要我再说一遍的？还是说，听一遍不够，你还想多听几遍？”
聂云峰没打到人，更气了，指着聂想的鼻子，“你妈竟然把你教成了这样，半点教养都没有！她既然教不好，那我就来教教你——”
说罢，扬手再打，聂想再次退后，完美避过。
这次，没等聂云峰再说话，聂想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脸上可爱的笑容变成了满满的嘲讽，“聂副厂长，有些事可一可二却不可再三，你要是还要动手，那我可就不忍了。你和陆春芳一起回来的，大概她没少告我黑状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力气很大，脾气很臭？”
听聂想这么一说，陆春芳的目光立刻忍不住瞟向饭桌上那个被捏瘪的厚实不锈钢杯子。杯子上，聂想的手指印还清晰可见……
陆春芳头皮顿时紧了紧。
聂云峰仿佛背后长眼，敏锐地察觉到陆春芳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瞳孔也是猛地缩了缩，慢慢转回头，微眯着眼睛看聂想，“你难道还敢打我？”
聂想想了想，摇头。
聂云峰眉头舒展，刚要露出得意表情，聂想却道：“打你大概不太方便，但我总可以打打别的东西，比如……”
说着，她突然一掌拍在茶几上。
“喀拉拉……”茶几上盖着的那块一厘米多厚的玻璃，以聂想落掌处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最后整块玻璃碎裂，边缘的几块玻璃渣掉在地上。
这还没完，聂想的掌心又按向五斗柜上的电视机，“再比如……”
“不要冲动。”陆春芳惊叫，声音都变了调，“云峰，想想，你们父女好不容易见面，有话好好说。”
聂想收回手，重新漾起笑容，“意思是，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不动手了吗，粑粑？”
聂云峰脸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一阵猛颤，却抿紧了唇不说话。
陆春芳赶紧过来，挽住聂云峰的胳膊，用力拽了拽，暗暗摇头。
聂云峰闭眼深呼吸，再次睁眼时，看聂想的眼神充满了冷厉，“你好，你很好！你妈把你教得简直太好了。”
说完，他猛地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朝主卧走去。
“多谢夸奖！”聂想对他的背影扬声，“要不是我妈把我教得这么优秀这么卓越，聂副厂长怎么会起了心思让我‘代嫁’出去，为你换广阔前程呢？”
聂云峰的脚步顿住，背脊都变得僵硬了，机器人一样缓缓转身，却不是看向聂想，而是看向陆春芳。
陆春芳摆手，“不是我，我没……”
聂想打断她的话，“聂副厂长别冤枉陆阿姨，的确不是她告诉我的，是你的宝贝不亲闺女聂婉婷说漏了嘴。”
聂云峰重新面对聂想，“婷婷闹脾气乱说的话，你不要……”
“聂副厂长，你是精明人，我也不傻。再找借口哄我就没意思了。”聂想再次打断聂云峰的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然要用我去换前程，难道不该付出些什么吗？不会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聂云峰第一次认真审视聂想，不是把她当成十几年未见的女儿，而是谈判桌上的对手。
“你想要什么？”他沉声问。
这就是承认咯。
聂想的眉梢动了动。
“好说。”聂想笑，“我明天要去逛街，先给两千块逛街经费，之后的条件，咱们慢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