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
沈云澹唇畔浮出一抹轻蔑的笑意，投向他的视线中隐含了几分审视，薄唇缓缓说道：“为了帮一个女人，你打算放弃沈氏律师行，这牺牲可真大。”
似乎是夸奖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傅明华只是自嘲一笑，却并未反驳。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插入这件事情，和沈家的人正面对上。纵然有沈云澹这层关系在，那边的人也不会对他手软的。
牺牲大，这话并不是虚言。
摊摊手，傅明华不甚在意的说道；“就当我为了职业献身。”
“选了律师这一行，本来就要做好和强权斗争的准备。”他淡淡调侃着，用戏谑的口吻将这件事说得很轻松，“以前我背靠沈氏这棵大树过得顺风顺水，如今我反手背刺沈氏，这么一想，还挺刺激的。”
“就这么说定了，这个案子由我来接。”
话落，沈云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淡声反问道：“你接得了吗？”
傅明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沉默了片刻，他眉间浮出淡淡的担忧，薄唇却仍是漫不经心说着：“确实接不了，但总要有人接的。”
程父的案子一旦接手了，势必要和沈家的人对上。
而傅明华这些年来在律师界的经营，让他拥有了不小的名气。可他的名气再大再响亮，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律师，对上沈家这棵大树，无异于是蚍蜉撼树。
他说的虽然轻松，心里却非常清楚这件事的棘手。
办公室内再度陷入了沉默。
咚咚两声。
沈云澹敲了敲桌子，淡淡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会处理。”
他微垂着眉眼，看不清俊脸上的神色。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
仿佛回过神来了，傅明华重新将视线投向他，眼底含着一丝希冀，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要是你肯出手，事情倒是有解决的可能，而且……也未必要和沈家那边的人闹得太难看。”
“嗯？”沈云澹将目光投向他。
眼底虽然仍是淡漠的，却含着询问的意思。
傅明华静思片刻。
从桌上抽过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圆圈后，鼻尖指着其中一个点说道：“沈老爷子是不会介意的，他巴不得你参与沈家的事情，把其他人打压下去。”
“不过呢，我知道你最在意的是这位。”
鼻尖一转，傅明华指着另外一个略小的圆圈说道，“沈姨向来最疼你了，如果你愿意和她好好说，她未必不肯帮你。”
视线落在那个小圆圈上，沈云澹目光露出几分深思。
薄唇动了动，却是带着几分自嘲说道：“可要是我动的人是她的儿子呢？”
傅明华手中的笔抖了抖。
“她的儿子？”
回过神，他一脸凝重看向沈云澹，缓缓问出声，“你查到了，是沈行瑾做的？”
沈云澹薄唇抿起，并未答话。
视线扫过傅明华略紧张的眉眼，他捏着眉心，心里涌出一股燥郁……
见他神情中流露出的烦躁，傅明华明白了一切，嘴角也不由自主浮出一抹苦笑，无奈叹息道：“那事情确实有些麻烦了。”
对于沈家的情况他了解的不少，沈云澹最看重的就是姑姑沈敏瑜，而沈行瑾又是姑姑的独生子。沈敏瑜虽然在事业上是女强人，可对这个儿子却有一副慈母心，算得上很溺爱了。
如果这件事是别的沈家人在背后动作，那还好，可要是背后的人是沈行瑾……
只能说，程十鸢还没重要到让沈云澹为了她去得罪自己最看重的姑姑。
难怪，连做事果决的沈云澹也迟疑了，只能给出一句“再看吧”。
回到工位后。
程十鸢脑子里回荡着听到的话，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凌迟她。
手指在键盘上放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有打出来，文档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原来是沈氏啊……
难怪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把程氏扳倒。爸爸在容城经营多年，纵然不至于是大富大贵，也是有一定的家底和人脉的。在周未明的算计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程十鸢原以为周未明真的那么厉害，如今才知道，是背后有更厉害的人。
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小程，你今天工作效率很低啊，我给你的文件也弄错了好几个地方。”
程十鸢低垂着头，静静听着对方的责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人见她只是耷拉着头，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嘱咐道：“今天就算了，但下不为例。”
“好……”
张了张嘴，程十鸢只是无力的吐出这么一个字。
她耷拉着肩膀，浑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原本兴冲冲的进沈氏律师所时，程十鸢是打着学习的目的，想要想办法救出爸爸。可偷听到沈云澹和傅明华的话后，她忽然意识到：无论她多努力，都只是徒劳。
区区一个程十鸢，怎么和沈氏对抗呢？
可以说，程十鸢的精气神都被这个残酷的事实打散了。
磨蹭到了下班的时候，程十鸢最后一个走出了办公室。
出了沈氏律师行的大门，程十鸢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西下，天边的光一寸寸的被黑暗淹没。
她眼里的光亮，也随之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正在这时，忽然一辆熟悉的车子从沈氏律所的车库口驶出来。
程十鸢眼底的光聚焦，还没等她想清楚，已挥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车！”她指着沈云澹的车，咬着牙说道，“跟紧了，我要看他去哪里！”
“放心，我一定帮你抓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红着双眼，还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那辆车，顿时脑补了一出捉奸的戏码。他不由得兴奋的想着，这姑娘十有八九要去抓某个渣男和小三！
他一个振奋，车速飙升！
程十鸢牢牢盯着那辆车。
手指紧紧抓住前座的椅背，目光一眨不眨的锁定了那辆车子。
心里只想着要抓住沈云澹的把柄，捅出去让这个男人身败名裂。至于司机异常兴奋的目光，倒是被她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