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瑾拳头捏得死紧，一股怒火从胸腔冲出来，可嘴唇却紧紧闭着。|
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沈云澹慢条斯理的继续加码：“现在整个沈家，唯一希望你有一个好结果的，就是爷爷了。”
沈行瑾猛地看向他，眼底浮出一片茫然。
确实，沈敏瑜早已经抛弃他，而沈云澹和沈念念都对他有不满，此刻，唯一真心想着他好的，也就只有沈老爷子了。
可是……
毕竟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难道就这么暴露她的行踪吗？
两人都不说话。
他们心里清楚：一旦沈敏瑜被抓回来，等待她的只有锒铛入狱一个下场。
或许是看出沈行瑾的内心挣扎到最激烈的时刻，沈云澹见好就收，转身离开了这个审讯室，留给他一个人静静思考的空间。
推门出去后，沈云澹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绕步去了不远处的休息室。
傅明华正坐在屋内，见他进门，也只是略一颔首。
“怎么样？”
“应该可以成。”
沈云澹说了这句话后，就坐在了沙发上，面庞上一片平静。看着他如此平静的脸色，傅明华原本沉着的眉也微微挑起，颇有些意外。
“看样子，你很有把握？”
“要谢谢沈敏瑜在这个时候抛弃他，这会正是他精神最脆弱的时候，以他的性格，绝对会选择沈老爷子。”
拿起桌上的空杯，沈云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缓声说道。
刚才和沈行瑾短短的几分钟相处，可他费的力气却不少。
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傅明华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沈云澹，似乎和从前那个法庭上不动声色致对方于死地的金牌律师沈云澹重叠了。
收回思绪，他仍不住说：“你现在和以前越来越像了。看来，恢复记忆应该不会需要多久。”
听着他语气中的轻松，沈云澹手中的玻璃杯却是一顿。垂下眼帘，脑中却浮出了女人那张苍白、脆弱的小脸。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玻璃杯身。
沈云澹有一瞬间的失神，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恢复原来的样子，程十鸢会回到他身边吗？
十几分钟后，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他说了！”
冲进来的人一脸激动的大声说道。
沈云澹面色倒是冷静，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这才缓缓站起来。看了眼同时起身的傅明华，忽然有种莫名的默契感，嘴角忍不住弯起：“一起？”
傅明华笑了：“当然。这种事情，我可不能错过。”
两分钟后。
沈云澹站在审讯室巨大的单向玻璃跟前，看着室内的沈行瑾已经擦掉脸上的泪水和狼狈，却有点激动的大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一去搜就知道！”
“按照原定的计划，沈敏瑜会逃出国避祸，但她不肯，非要留在容城。随后，她自己安排的人找到了几个落脚地。”
“我提供了五个地点，她一定在这几个地方中的其中一处！”
……
旁边有人耐心的记录下那几个地点。
听到这里，基本上没有其它重要内容了。
沈云澹透过玻璃看着沈行瑾，眼底的光线晦暗不明。
站在旁边的傅明华也眯着眸子，仔细观察沈行瑾的每一个细节，包括眼角的轻微变化、肢体语言，还有思维方式。
“你怀疑他没说实话？”他转头问。
“倒也不是。”沈云澹皱了下眉头，“他已经打算保老爷子了。不过，对沈敏瑜，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我还没有明确的判断。”
这么多年来，沈行瑾虽然渴望得到沈老爷子的认可，也在几次行动中顾念亲情。可比起对老爷子，显然是对身为母亲的沈敏瑜感情更深厚。
遭到背叛后，他起初还是不肯说出沈敏瑜的下落，可见还是顾念这感情的。
可是……
沈云澹眸子眯了眯。
回想起沈行瑾愤怒之下试图掐死老爷子的冲动……对沈敏瑜，他究竟会怎么样，也很难确定。
从沈行瑾口中撬出沈敏瑜的藏身地后，各路人马纷纷部署。到了第三天，沈敏瑜就在城内一处地点被找到，人也被送去监狱严加看守。
看管力度增大，此前被她买通的人也早已被找出来处理掉。
这一次，她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被抓的第二天，沈敏瑜要求见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坐在轮椅上，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和里面憔悴不堪的沈敏瑜见面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头发在短短的几天内更白了，几乎满头白发。
本就苍老的面庞也老了几岁。
看到他这副样子，沈敏瑜脸上的愤怒转为错愕：“爸……”
沈老爷子叹气：“你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一次见面了。”
这次见面之后，接下来的数月甚至一年，沈敏瑜都无法和外界的人联系。
听着这话，纵然沈敏瑜再有恨意，也忍不住将视线久久的停留在他雪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上，眸底流露出复杂，深深的注视着他。
放在桌前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用力握紧了。
良久，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们父女两人，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呢？”
沈敏瑜有些悲哀的叹息道。
几十年前，她是沈老爷子最小的女儿，在姐姐和哥哥相比，和老爷子的关系反倒是最亲密的，颇受老爷子的宠爱。
也正是如此，沈敏瑜愿意陪着老爷子打拼，甚至在危险关头救下老爷子的命。
这些，沈敏瑜从未后悔过。
“可是，你明明最宠爱我，说我是你最爱的女儿……可沈氏的大权，你却怎么都不肯交给我！”沈敏瑜握紧了拳头，压抑着委屈和不甘，“明明，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沈老爷子听着她说，眼眶也湿润了。
沈敏瑜说得愤怒，猛地站起来，隔着玻璃用手指着他质问道：“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究竟是真的疼爱我，还是装的，只为了利用我给沈氏干活、给我哥铺路！”
那根食指正正的指向沈老爷子。
眼底，是深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