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沈云澹的第一眼，孙茜茜的眼睛就是一亮，快步走到他面前后，反倒是犹豫着，迟疑着询问关于沈敏瑜的事情。
沈云澹淡淡的瞟她一眼，扫过她眼底的焦急后，闪过一抹讽刺，淡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孙茜茜脸色微微一变，见他绕过自己推门走进办公室，连忙焦急的跟上，保持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连声追问：“可是姑姑那边，我还没有……”
“暂时不用了。”
沈云澹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几秒，语气很平静，“既然你在她身边几个月都没有找到药方，那现在也不用找了。”
孙茜茜对上他冷静的眼眸，心头莫名一慌。
当初他们暗中谈过达成协议，两人伪装成要订婚的样子，满足沈敏瑜的要求。而孙茜茜则留在沈敏瑜的身边，尝试着为他找那个配方。
事后，沈云澹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现在突然沈敏瑜被带走，而沈云澹却说，不用她再去找那个配方。
孙茜茜莫名的有种被人放弃的感觉。
看着一脸平静的沈云澹，她迟疑了几秒，试探着提醒道：“可是你的身体……”
沈云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多年都撑下来了，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孙茜茜一时间摸不准他的想法。
十几年来，沈敏瑜暗中给他下的药物，虽然还不致命，但给他的精神带来了很大的损伤。
很多人只知道沈云澹在容城的律师圈子里有冷面阎王的称号，却不知道，在更早的几年，沈云澹的私底下情绪极度不稳定，还有更疯狂的一面……
收回思绪，孙茜茜挤出一个笑容，勉强说道：“既然你已经有对策了，那我也可以放心了。只是……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两人毕竟是盟友，而她更是被安插在沈敏瑜的身边。
可是针对沈敏瑜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事先，竟然没有听到丝毫的风声。
沈云澹脱掉风衣挂在衣帽架上。
弯腰坐在了椅子上，这才抬起头，不冷不淡的看着她，薄唇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事发突然，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就没来得及事先通知你。”
“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应该也不会介意这点细枝末节吧？”
孙茜茜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他们在这一点上利益是一致的。
而针对沈敏瑜的这次行动虽然没有通知她，可是结果对她也并没有伤害，听起来似乎也挺合理的。
可是……
孙茜茜看着沈云澹面庞上挂着的浅浅笑意，还有他眼底相反的冷酷，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最近的沈云澹看起来越来越冷了。
不是容城金牌律师的冷酷、利益至上，而是以前她曾经见过的，像是失去了人类感情的冷漠……
迟疑了一会，她忍不住问道：“你的身体状况，最近还稳定吗？有没有异样？”
“嗯？”
沈云澹抬起眼看向她。黑眸中一片平静，隐隐的，带着几分疑惑，似乎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我没别的事情，先走了。”
孙茜茜看着他眼底的疑惑，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吞下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刚关上门，她脸上就露出凝重的神色。虽然沈云澹表面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沈云澹有一点点不对劲了。
思来想去，孙茜茜从沈氏集团出去后，便直接去到了律所。
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顾不得和人打招呼，她就直接闯入了傅明华的办公室。
“最近沈云澹的状态怎么样，稳定吗？”
傅明华听到动静，刚抬头看去，便被孙茜茜突然抛来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孙茜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的说道：“怎么这么说？你刚才和他见面了？”
孙茜茜陷入某种担忧，紧皱着柳眉，并未注意到他神色的微妙异样。
“我刚才去找云澹，问他关于昨天沈敏瑜的事情，为什么没跟我说……”她摇摇头，像是把什么从脑子里甩出去，“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没办法根除他体内的毒素，那他会不会变成以前那样……”
说到这里，孙茜茜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担忧、恐惧。
傅明华眼神暗了暗。
手掌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的放平心态。
变成以前那样……
这话别人不知道，可他和孙茜茜却很清楚——
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和沈云澹关系不错，表面上，沈云澹是学校里长相成绩家世都出众的风云人物，引来无数人的追逐。可是他为人冷淡，身边的朋友并不多。
原因就是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表面上像是正常人，私底下却经常有一些反常甚至暴力的举动。
收回思绪后，傅明华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会呢？”他微笑起来，不在意的说道，“他最近在处理沈氏的工作，压力比较大，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变化。”
“真的吗？”
孙茜茜听了这个解释，心头微微放松了，却还是将信将疑。
或许，只是因为压力更大，不是因为他的情绪又失控了。
傅明华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放下了疑心后，也略微放松。想了想，他开玩笑般说道：“就算云澹的再发脾气，你也不用担心。以前，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很懂得克制收敛自己。”
孙茜茜听了这话，眼神闪过一抹心虚。
“那是以前，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自己冒名顶替的事情已经被沈云澹知道了，她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当年一样成为沈云澹的“药”了。
她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人走了没多久，傅明华就捏了捏眉心，拨出一通电话给沈云澹。
“刚才孙茜茜过来了，提到你的情绪问题……她担心你的‘病情’复发。”
顿了顿，他才小心的提醒道：“你感觉怎么样？”
虽然并不知道孙茜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可以确定，沈云澹体内多年堆积的药物没有清除，谁也不能预料他会不会复发。
沈云澹似乎轻嗤了一声。
几秒后，才不冷不淡的说道：“死不了。就算真的复发，也没事……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任人摆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