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后,傅明华才伸手缓缓推开病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女人。
程十鸢穿着病号服,头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澄澈的双眸正看着他,好奇、忐忑,又带着几分不自觉的亲近……
触及她的视线,傅明华的心尖微颤,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在门口静立了几秒后,他才缓步走过去,视线落在程十鸢迷茫的小脸上后,露出自然温和的笑意:“医生说你因为脑震荡短暂性的失忆,但很快就能恢复,不用担心。”
或许是听着他温和的声音,程十鸢眼底的紧张明显缓和,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能很快恢复就太好了。”
转眸,她双眼好奇的看着傅明华,轻声问道:“你是我的朋友吗?”
在傅明华去诊室的时候,她正好从护士口中得知是傅明华送她来医院的。
傅明华点点头微笑道:“对,我是你的朋友。”
“我的名字是傅明华,你可以叫我明华。”
说着,他掏出纸笔,在纸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明华……我记住了!”
扫过纸上的字,程十鸢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程十鸢刚醒过来,除了头疼、腿疼,对别的事情就一无所知。
在陪她聊天的期间,傅明华告诉她,她是律所的一名职员,而她的父母因为不喜欢城市的喧闹,正在乡下休假。
程十鸢犹豫了一会后,便说道:“我受伤失忆的事情,就暂时不要让爸妈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想法:不想让家人担心。
傅明华像是早就猜到了,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按你的想法做就行。”
在医院待了几天。
等到程十鸢腿上的划伤愈合,在医生的允许下,傅明华便带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从医院离开的路上,程十鸢趴在车窗前,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失去记忆后,熟悉感还在,她对窗外的景色似乎并不陌生。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安心多了。
回到公寓后,程十鸢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
稍晚一步的傅明华这时才跟上来,顺着她的肩膀往前看去,看清屋内的景象后脸色骤然一变!
只见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而墙上被人用血红的油漆刷了几个大字——
贱女人!
傅明华将吓呆的程十鸢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目光在屋内扫过一圈之后,冷着脸转身,将她重新带到了电梯内。
电梯一路往下降。
程十鸢脸上却再没有回家的喜悦。
牙齿用力的咬着下唇,她手指不安的绞起来,澄澈的双眼带着惶恐不安,忐忑的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触及她惶然的眼神,傅明华一阵心疼,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抿了抿唇,他眼底多了几分冷意,说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几分钟后,程十鸢再度坐在了车的副驾上,双眼却迷茫的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发呆。
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太大了。
她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兴致,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傅明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侧脸看去,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双唇上,脸上露出几分不忍:“要是你不介意,先去我家住几天,可以吗?”
程十鸢的思绪被拉回,失神的看着他一会,咬着下唇轻轻点头:“好。”
原本她对出院后重新开始生活、找回记忆很是期待,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失忆前的生活恐怕并不简单。
见她兴致缺缺,傅明华欲言又止,最终却闭上了嘴。
掉转车头开到了自己的公寓后,傅明华将她安置在客房,自己却开车去了一趟陆家。
“傅先生,你怎么来了?”
佣人惊喜的将他迎进去,直接就带到了陆怡的房间,推开门冲里面讨好的说道:
“小姐,傅先生来看你了!”
“明华哥哥!”
穿着睡衣闷闷的坐在窗边的陆怡,一扭头,站起来几步冲到门口惊喜的大叫:“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无情的!”
伸出胳膊正要抱过去,傅明华却往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是你做的?”
傅明华厌恶的看着她,语气很冰冷。
“做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怡脸上的惊喜消失,看着他冰冷的神情,满脸都是迷茫。
纵然她再头昏脑热,此刻也看出来傅明华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兴师问罪。
傅明华镜片后的双眼缓缓的扫视过她的脸,掠过她迷茫的双眼后,突兀的冷笑了声:“别跟我装傻?你知道她住在哪里,这些天总去骚扰她,怎么现在就不承认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或许是被他冰冷的目光刺痛了,陆怡生气的反驳道,“自从你跟我爸爸告状,我就被他禁足在家,根本出不去!”
“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准备帮我求情让我爸爸放我出去……可你呢?就会用这种话伤我的心!”
陆怡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滚落,布满了一张白皙的脸。
傅明华冷淡的看着她。
旁边的佣人早就吓得悄悄溜走了。
几分钟过去了,陆怡兀自伤心哭泣,可傅明华却理都不理。
她擦掉了眼泪,恼怒地说道:“你走!我不需要你看我的笑话!”
傅明华淡漠的看着她,像是看戏一样,根本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冷淡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再做这种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听着他冰冷的声音,陆怡眼睁睁的看着他冷酷离开,心里莫名的委屈。
这些天她被禁足在家已经很惨了,为什么明华哥哥还要来骂她一顿,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回到公寓后,傅明华脚步直接转去客房,却见到程十鸢还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傅……傅先生。”
听到脚步声后,程十鸢从椅子上站起来,拘谨的叫了声。
这几天在医院休息的时候,傅明华总是陪着她,她已经把对方当做朋友,很亲近信赖。可是刚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忽然变得很迷茫,连带着对傅明华也多了局促。
刚才傅明华离开的时候,程十鸢也想了很多,有了一个想法:
“要不然,我还是去外面找个地方住吧?”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